京城，特别行动组训练基地｜清晨6:00｜特种射击场
薄雾笼罩着射击场，张永盛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他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晨光中缓缓消散——就像师父实验室里那些珍贵的沙洲矿物颜料，轻轻一吹就会失去最细腻的色彩层次。
"立姿无依托射击，200米移动靶。"赵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狙击枪背带在他肩上勒出深深的凹痕，"文化人要不要先来个望远镜？"
张永盛没有理会嘲讽。他正在调整92式手枪的握把——昨晚用雕刻刀在硬塑胶上刻出的细密纹路，此刻正完美贴合他手掌的每一道褶皱。这是仿照师父收藏的战国玉握设计的，那些用来镇墓的玉握，据说能让亡者在黄泉路上也不松开武器。
砰！砰！砰！
三发子弹呼啸而出。第一发擦过靶纸边缘，第二发首接脱靶，第三发勉强蹭到靶子外环。远处传来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青铜器专家。"赵锐故意把这个词咬得又重又慢，"不如回去玩你的铜锈？"
张永盛摘下耳罩，突然指向靶场边缘的旗帜："现在的风速是每秒4.2米，风向东北偏东。"
"所以？"赵锐眯起眼睛。
"所以你的上一发子弹。"张永盛指向300米外的靶子，"本该命中十环正中心，实际却偏左1.7厘米。"
赵锐的脸色变了。这个偏差值精确到令人毛骨悚然。
"明代《武备志》记载过，鸟铳在风速每秒西米时……"张永盛突然闭嘴，因为沈墨正大步走来。她今天的作训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东京行动的纪念品。
"换靶。"她简短地命令道。
当新靶纸升起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上面贴着的不是普通靶环，而是一张《清明上河图》的局部复印件。
"三田家族的地下金库。"沈墨的声音像冰刀划过玻璃，"安保系统会扫描入侵者的视网膜焦点。盯着看超过三秒就会触发警报。"她转向张永盛，"你能在射击时控制眼球不动吗？"
张永盛想起师父的教诲：鉴定宋代书画时，目光要像蜻蜓点水般轻盈。他缓缓举起手枪，瞳孔微微扩散——努力的回忆着师傅所说的"散视法"，能同时观察整幅画作的笔墨气韵而不聚焦在某处。
“砰！”
子弹穿过虹桥上的一个芝麻小人，在画面上留下完美的圆形孔洞。
"运气。"赵锐嘟囔着，却悄悄调整了自己的站姿。
上午10:00｜动态射击馆
全息投影在黑暗中亮起，将训练场变成东京拍卖行的复刻场景。虚拟宾客们举着香槟游走，他们的全息影像时不时会遮挡突然弹出的靶标。
"规则很简单。"陈教官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击中所有武装分子，但伤到一个平民扣十分。"
李大牛率先上场。他的霰弹枪轰碎了五个靶子，同时也"误杀"了三个虚拟贵妇。当投影显示一位穿着和服的老者捂着胸口倒下时，张永盛注意到沈墨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该你了，鉴宝师。"赵锐递过一把改装过的1911手枪，"这把枪的准星调过，专门治你们这些——"
张永盛己经扣动扳机。第一发子弹击碎水晶吊灯，下坠的玻璃碎片在投影上折射出无数光斑。借着这阵混乱，他连续点射，每一发都精准穿过虚拟宾客的间隙命中靶心。当最后一个武装分子靶倒下时，距离最近的虚拟平民还在优雅地抿着香槟。
"瓷器釉里红的气泡分布。"张永盛退下弹匣，"和弹道预判是一个原理。"
陈教官从控制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张热成像图："你的眼球，刚才一首盯着地面。"
"唐代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张永盛指向投影角落，"真品应该在那里，但你们用了赝品。"他转动着枪管，"反光角度不对。"
沈墨突然上前，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是半块破碎的镜片。"三田家主会随身携带的防弹眼镜碎片，"她低声说，"记住这个折射率。"
下午3:00｜黑暗环境射击训练
当防爆门重重关上时，绝对的黑暗像实质般压下来。张永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撞击，就像师父那个明代铜壶滴漏的水滴声。
"红外靶标随机出现。"耳机里传来王雯雯的声音，"记住，打中红色扣分，蓝色加分。"
第一道轮廓在左侧闪现。张永盛刚要开枪，突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香味——和师父书斋里点的线香一模一样。他硬生生收住扳机，就在这瞬间，靶标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犹豫就会败北！"赵锐的声音从隔壁射击位传来，接着是一连串的枪声。
张永盛闭上眼睛。黑暗中，师父的声音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张永盛啊，鉴定黑陶不能靠眼睛，要用手去听。"他的手指微微调整握把角度，让虎口完全贴合那些自刻的纹路。
砰！砰！砰！
三枪连射，全部命中蓝色靶心。
"蒙的吧？"李大牛在无线电里嘀咕。
张永盛没有解释。他刚才是靠手枪击发时的震动频率来判断靶标材质——蓝色靶是金属芯，回声清脆如商代编钟；红色靶是橡胶制，闷响似战国的陶埙。这套方法，原本是用来鉴定青铜器内壁的修补痕迹。
当灯光再次亮起时，陈教官看着成绩单挑眉："079号，唯一零误伤。"他指向角落里的保险柜，"去拿你的奖励。"
柜子里是一把造型古怪的手枪，枪身上蚀刻着精美的缠枝纹。
"QSZ-92改。"沈墨抚过那些花纹，"用你提供的青铜器纹样做的防滑处理。"
张永盛突然翻转枪身，在握把底部发现一行微雕小字：（惊雀)。这是师父生前最爱的词牌名。
傍晚6:00｜弹药库
张永盛正在调配特殊弹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上膛声。
"文化人。"赵锐倚在门框上，狙击枪随意地扛在肩头，"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