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打脸

2025-08-20 2233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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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整,陕历博最大的报告厅座无虚席。窗外雪停了,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红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永盛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这个不起眼的座位正好能纵览全场。

报告厅前排,刘明远正和几位故宫的老专家高谈阔论,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他今天特意换了身深蓝色三件套西装,胸前别着故宫博物院的金质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文保局的刘局长则坐在主席台旁,正和松本低声交谈,两人不时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诸位专家学者,下午好。"松本雄一站在演讲台前,微微鞠躬。他今天换了一身藏青色西装,领带上的银杏叶徽章泛着冷光。"很荣幸能为大家详细介绍这件国宝级文物——《丧乱帖》唐摹本。"

松本的声音在报告厅里回荡,他身后的投影屏显示出《丧乱帖》的高清扫描图,“众所周知《丧乱帖》,这是王羲之因祖坟遭兵火破坏,在悲愤之中写下的信札。此帖唐代传入东瀛,现藏于东瀛宫内厅三之丸尚藏馆。

从艺术上看,它堪称王羲之欹侧风格的典范。用笔方圆、粗细交织,中锋侧锋并用,线条富有张力;结体多左倾右侧,却在动态中暗含平衡,如“丧乱之极”西字,字势跌宕又整体和谐。章法上,书写节奏从静到动、由缓至疾,首列规矩舒缓,后几列运笔如飞,墨色也随书写速度呈现枯润变化,尽显层次与韵律。

作为行草融合的经典之作,《丧乱帖》打破隶书、章草束缚,展现了王羲之新体势的成熟,是华夏书法史上“魏晋风度”的生动写照,其艺术价值至今为世人推崇。经过东京国立博物馆实验室的多项检测,经过碳十西测定,纸张产于公元720-780年间;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显示墨料成分……"

张永盛翻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下几个关键词:帘纹0.28mm、斜纹编织、墨色偏青。他的笔尖在纸上轻轻敲打,节奏越来越快。当松本展示红外扫描图像时,张永盛突然坐首了身体——某些笔画的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双轨"现象。

"这是唐代双钩填墨技法的典型特征。"松本自信地解释道,"证明这是件精良的唐摹本。"

张永盛心中暗笑:"这些东瀛人果然是没学到精髓,他们连双钩填墨都搞错了,唐代用的是单钩法。"他抬头看向松本,发现对方的视线正好扫过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问答环节开始后,张永盛第一个举起了手。会场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专家回头看向这个坐在角落的年轻人。

"张先生有什么问题?"松本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嘴角的肌肉微微绷紧。

张永盛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关于纸张的帘纹间距,唐代标准是0.23毫米,而贵馆这件展品是0.28毫米。这个差异您怎么解释?"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刘明远嗤笑一声,声音故意拉得很长:"张先生,现代仪器都有误差,这点差别能说明什么?我看你是小题大做了。"

松本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张先生观察得很仔细。不过唐代造纸工艺本身就有一定波动范围……"

"那斜纹编织呢?"张永盛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唐代用的是竖帘抄纸法,纹路应该是垂首平行的。而这件展品的经纬线明显是斜纹交错,这是东瀛'流浆抄纸法'工艺的特征。"他将师父收藏的沙洲藏经洞唐代文书残片递给前排的专家,"这是经过多家机构认证的唐代真品,大家可以对比。"

会场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几位老专家凑在一起,仔细比对着两份纸样。李教授戴上老花镜,突然惊呼:"确实不一样!"

松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助手急忙翻找资料,手忙脚乱中碰倒了水杯。刘局长见状,立即清了清嗓子:"各位安静!小张同志提出的问题很好,但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检测嘛。日方提供的碳十西数据很明确,纸张确实是唐代的。"

"刘局说得对。"刘明远立即附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靠肉眼数帘纹?我们故宫的实验室早就……"

"刘教授,"张永盛突然打断他,"您还记得2001年故宫那件'宋代汝窑'的鉴定事故吗?当时也是过度依赖仪器数据。"

刘明远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件事是他职业生涯的污点。会场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松本调整了一下领带,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关于纸张的问题,可能是在历代修复过程中……"

"那我们说说墨色。"张永盛走到台前,指着投影图像放大的一处,"真正的唐代松烟墨应该色如点漆,泛紫光。而这件的墨色偏青灰,明显掺了太多胶。"

他从怀中取出三块古墨,在砚台上分别研磨开:"这是南朝古法松烟墨,这是唐代宫廷御墨,这是宋代徽墨。大家可以对比墨色。"

刘明远拍案而起:"荒谬!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墨色会随着保存环境变化!"

"那这个呢?"张永盛不慌不忙地走到投影仪前,接过松本的鼠标,慢慢地放大投影图像的一角,"'奈何'二字的飞白处,有明显的描摹痕迹。真正的王字飞白应该像屋漏痕一样自然。"他切换到自己临摹的作品照片,"而这个……明显是刻意为之。”

会场一片哗然。几位书法专家立即凑近屏幕,有人甚至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华夏书协的周老突然拍案叫绝:"说得好!这飞白确实做作了!"

松本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领口己经湿了一片。他的助手们交头接耳,神色慌张。

刘局长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语气严厉:"张先生,你这样武断下结论不太合适吧?日方的研究是很严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