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你来京城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有人告诉我在徐萱萱的演唱会上看到你我都不知道你来了!”王子敬用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指敲了敲转盘,“东来顺的厨子我都熟悉,这不,刚让老陈专程给你准备了几道小菜。”
陈晨抬起头眼含怒意的盯着王子敬,一拍桌子,冷声喝道:“王子敬,我愿意去哪就去哪跟你没关系,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王子敬并不理会陈晨,冲着几个保镖一勾手,几人连忙从食盒中端出几道带着热气的餐食摆在了桌上。
“王子敬,”张永盛突然起身挡住他的视线,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的盯着王子敬,“你到底是吃洋人饭长大的?这雪里红盘扣的扣子都不会系!”
王子敬脸色一僵。他身上这件数万元的高级定制中式立领,第三颗盘扣确实错系成了死结。李满富急忙要伸手帮忙,被他一把推开。
王子敬笑了笑,抬手示意李满富上前。李满富立刻捧出一个紫檀木匣,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幅卷轴。
“张永盛,听说你很会看画?”王子敬从保镖手里接过卷轴,“正好得了幅唐寅的《红叶题诗图》,帮忙掌掌眼?”
张永盛目光倏然一凝,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画纸。绢本触手生温,墨色沉郁内敛,题跋处笔锋遒劲如刀刻,乍看确是明代风骨无疑。
“王子敬,这画什么来历?”他指尖在落款处流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王子敬唇角微扬, 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上月在欧州游玩,从一位老藏家手里淘的,花了90万欧。”他抬手示意侍者添茶,青瓷茶盏在红木桌面上叩出清越声响。
陈晨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羊脂玉般的指尖轻点画心:“唐寅真迹《红叶题诗》,去年保利拍出西千六百万。”她红唇微启,吐出的数字像冰珠砸在琉璃盘上。
王子敬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所以特来请教张先生,可是捡了天大的漏?”
张永盛忽然低笑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裱褙接缝:“王子敬……你这画确是古物,不过……”他尾音拖长,像把未出鞘的刀。
“不过什么?”王子敬倾身向前,腕间百达翡丽折射出幽蓝光芒。
“是乾隆年间的双钩填墨本。”张永盛指尖点在“六如居士”的朱文印上,“真迹印泥掺金粉,日光下会泛星芒。您这方印色艳如朱砂,分明是苏州拙政园时期的仿品。”
他又轻抚画绢边缘:“明代吴绫细密如蝉翼,您这匹虽也老旧,经纬却略显板滞,很明显是清中期苏州织造局的贡品。”
王子敬面色微沉,脖颈处青筋一现即隐。李满富赶忙凑上前打圆场,肥胖的身躯挤得身下的官帽椅吱呀作响:“王少,我早说这画得请……”
“闭嘴。”王子敬冷声截断,忽然展颜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张先生好眼力。不如我们玩个更有趣的?”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玩什么?”陈晨柳眉轻挑,“王子敬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劲了,怎么着这两年是不是家里生意不行?怎么老是拿着这种假画出来充数?”
王子敬并未理会陈晨,只是盯着张永盛,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张先生好眼力。不过,明天龙华大厦有个名画展会,不如一起去看看?听说有几幅唐寅的真迹,到时候再请张先生指教。”他刻意在“指教”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陈晨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王子敬你这是在下战书?”
王子敬薄唇微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切磋而己,怎么张先生不敢?”
张永盛笑了笑,眼角泛起淡淡的纹路:“既然王少盛情,明天一定到场。”
王子敬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时大衣下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李满富临走前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张永盛一眼,却被陈晨一个冷冽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活像只受惊的仓鼠。
待他们走后,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铜锅里羊汤翻滚的咕嘟声。陈晨小巧的鼻尖微微皱起,小声道:“他明显是故意的,你完全可以不答应。”
张永盛端起水晶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茅台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明天那场展会,恐怕没那么简单。”顿了顿,看着陈晨绝美的脸庞,“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他王子敬下的战术我必接。”
陈晨闻言,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晕,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酒杯边缘:“王家是京城的世家,明天的展会,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等着我们。”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龙华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大厦前的广场上,几辆黑色奔驰S600缓缓停稳,车门打开,王子敬迈步而出,锃亮的牛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三件套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枚古董怀表,银色的表链垂落,在晨光中闪烁着低调的奢华。身后跟着李满富和两名保镖,一行人径首走向大厦正门。
“都安排好了?”王子敬低声问道,目光扫过广场上来往的人群。
李满富擦了擦额头的汗,谄笑道:“王少放心,荣宝斋的周老己经打点好了,今天那幅《溪山清远图》,保准让张永盛当场出丑。”
王子敬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很好。”
展厅内灯火通明,西壁悬挂着数十幅古画,玻璃展柜中陈列着各式瓷器、玉器,每一件都标着惊人的估价。受邀前来的藏家、鉴定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
张永盛和陈晨踏入展厅时,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
陈晨今天穿了一袭墨绿色旗袍,肩上搭着银狐披肩,发髻高挽,一支翡翠簪子斜插其间,衬得她气质冷艳逼人。张永盛则是一身黑色中山装,袖口处隐约可见暗纹刺绣,整个人沉稳内敛,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那就是《溪山清远图》?”陈晨目光落在展厅中央的一幅山水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