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没说话，只是看向杨掌柜："师兄，文物……"
杨掌柜点点头："己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国博的人会正式接收，你们的名字会写在考古报告里。"
李处长走上前，拍了拍张永盛的肩膀："年轻人，干得不错。国家会给你们奖励，但更重要的是，你们保护了历史。"
张永盛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七星盟的人呢？"
李处长的笑容淡了几分："放心，他们会被以盗掘古文化遗址罪起诉，至少十年起步。"
张永盛点点头，没再多说。
赵虎咧嘴一笑，揽住他的肩膀："走！老子请客，涮羊肉去！这一架打得，饿死我了！"
张龙摇头失笑，杨掌柜静立一旁，目光深远地望向远方。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艺宝阁内堂，檀香的青烟在光束中袅袅浮动。张永盛推开店门时，铜铃清脆一响，杨掌柜正坐在红木案几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青铜短剑。
"来了？"杨掌柜头也不抬，声音平静。
张永盛点点头，右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师傅。"
杨掌柜放下手中的软布，从案几下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推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匣盖掀开的瞬间，一道寒光映入眼帘，秦王佩剑静静躺在锦缎上，剑身的错金篆文"天策上将"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这……"张永盛手指微颤，"不是上交国博了吗？"
杨掌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有深意的说道："真品自然要归国家，这把是仿品。"他嘴角微扬，"我己经和几位大家共同鉴定，这件定唐刀为现代仿品，给你正合适。"
张永盛小心地捧起剑，剑柄缠着新换的鲛鱼皮，握在手中沉稳趁手。他轻轻一振腕，剑锋破空发出清越的铮鸣。
"还有这个。"杨掌柜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
盒中是一对金步摇，凤嘴衔珠，羽翼上的金丝细如发丝，在光下流转着华彩。
"也是仿的？"
"不，这是真品。"杨掌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是地宫出土的十二对中的其中一对，上交了十一对，这对……"他顿了顿，"算是我私藏的老物件，今日传给你。"
张永盛喉头滚动，刚要开口，杨掌柜己经将第三样东西推了过来一套装帧考究的线装书，封面上《千金方真本影印》几个字铁画银钩。
"孙思邈的手稿真迹己入藏国家图书馆，这是特批的影印本，盖有国博公章。"杨掌柜的手指在书封上轻轻，"医者仁心，武道亦如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永盛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到案几："弟子明白。"
窗外传来赵虎的大嗓门："师兄！我带了两斤腊牛肉！"铜铃又是一阵乱响，张龙抱着一箱白酒跟在后面，左臂还吊着绷带。
杨掌柜笑着摇头："去吧，他们在后院等你。"
永盛抱着木匣走到天井，阳光正好照在那株百年海棠上。碎金般的光斑落在他手中剑刃，与金步摇的华彩交相辉映。风过庭院，书页沙沙作响，仿佛千年时光在此刻汇聚成一点星光。
酒足饭饱之后，张龙、赵虎提出他们还是回彩云省，杨掌柜看着这两位师弟，缓缓地点了点头。
深夜十一点，张永盛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家门。右肩的伤口在纱布下隐隐作痛，他靠在大门上缓了口气，才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啪。"
灯光亮起的瞬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炸响。节奏又快又重，像是要把门板捶穿。
张永盛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秦王剑："谁？"
门外传来一声哽咽的回应："……是我。"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张永盛的心脏。他慌忙拉开门闩，木门刚开一条缝，一个带着夜露寒气的娇小身影就猛地撞进他怀里。
"陈晨你……"
话没说完，雨点般的拳头就砸在他胸口。
"你混蛋！"陈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七天！整整七天！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她的拳头越来越重，"杨伯伯今早才告诉我你受伤了！你知道我看到新闻里那个爆炸的厂房……"
张永盛闷哼一声，右肩的伤口被牵扯得一阵剧痛。但他还是用左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任由她在怀里发泄。
"我差点……差点就……"陈晨的拳头渐渐失了力气，最后变成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她的额头抵在他锁骨处，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衬衫，"警察来公司问话的时候……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张永盛浑身一颤。他低头去看她的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红肿得厉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和脸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是我考虑不周。"
陈晨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考虑不周？张永盛，你知不知道我……"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嘴唇颤抖着，"我连……"
她没说完，但张永盛懂了。他见过太多生死，知道人在极度恐惧时会想什么。这个认知让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在这儿。"他捧住她的脸，额头抵住她的，"你看，我好好的。"
陈晨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突然扯开他的衣领，在看到纱布上渗出的血迹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这叫好好的？"她的指尖悬在伤口上方，不敢触碰，"疼不疼？"
张永盛摇头，却看到她眼里更深的痛楚。他叹了口气，握住她冰凉的手："疼。但看到你就不疼了。"
"油嘴滑舌！"陈晨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挣了两下没挣开，突然泄了气似的靠在他肩上，"……你吓死我了。"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张永盛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夜风的凉意。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