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西十分，西市鬼市笼罩在一片朦胧雾气中。张永盛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夹克，竖起衣领挡住后颈的寒意。脚下的青石板湿漉漉的，反射着路边昏黄的路灯光。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夜光指针显示距离鬼市散场还有一个多小时，这正是捡漏的最佳时机。
张永盛放慢脚步，目光扫过两侧的摊位。这个时间点的鬼市最是热闹，却又最是安静。摊主们大多沉默不语，只是将货物摆在简易的木板上，任人挑选。买家们也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用手电筒的光束在货物上逡巡，偶尔低声交谈几句价格。
走到东南角时，一个不起眼的铜器摊引起了张永盛的注意。摊主是个从未见过的干瘦老头，裹着件褪色的军大衣，蹲在一块垫着油布的石头上。他的摊位上零零散散摆着些铜钱、铜锁和铜镜，看起来都很普通。
张永盛蹲下身，拿起一枚铜钱看了看，又放下。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面表面泛着红黄光芒的铜镜吸引住了，自从得了那缂丝陀罗尼经被之后。那铜镜首径约十五厘米，镜面氧化严重，几乎照不出人影，但背面的纹饰却异常精美——繁复的云纹间点缀着细小的星点。
"这镜子怎么卖？"张永盛拿起铜镜，手指轻轻抚过镜背的纹路。铜镜入手沉甸甸的，比他预想的要重许多。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伸出三根手指："三百。"
张永盛没有立即回应。他翻过铜镜，借着灯光仔细观察镜面的氧化层。氧化形成的铜绿呈现出自然的过渡，没有人工酸蚀的痕迹。但最让他惊讶的是镜钮周围的七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凹点——排列形状恰似北斗七星，每个凹点的大小和深浅几乎完全一致。
"两百。"张永盛还价道，眼睛始终没离开铜镜。
老头摇摇头："最少两百八。"
"两百五，不能再多了。"张永盛坚持道，"这镜子氧化太严重，也就纹饰还有点看头。"
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成交。"
张永盛数出两张一百和一张五十的钞票递给老头。老头接过钱，随手塞进军大衣内袋，然后开始收拾摊位。
"不做了？"张永盛有些诧异，现在离天亮还早。
"够了。"老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将剩下的铜器胡乱塞进一个布袋，起身就走。
张永盛望着老头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铜镜入手沉甸甸的质感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将铜镜小心地包好放进背包内层，又在鬼市转了一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张永盛锁好门，拉上厚重的窗帘。他从床底拖出一个樟木箱，取出杨掌柜送给他的七枚金针这是上次从秦岭出来之后，后，老人送给他的礼物。
铜镜被放在铺着软布的工作台上。张永盛戴上白手套，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镜背的七个凹点。每个凹点首径约一毫米，深约半毫米，排列成标准的北斗七星形状。最奇怪的是，这些凹点内壁异常光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磨损。
"七星锁……"张永盛喃喃自语。他记得杨掌柜曾经提过，古代一些重要器物会设置"七星锁"机关，需要按特定顺序触动七个点位才能开启。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第一根金针，轻轻插入"天枢"位的凹点。没有反应。接着是"天璇"位，依然没有动静。当金针刺入"天玑"位的凹点时，铜镜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张永盛的手停在半空，心跳如鼓。他继续按照北斗七星的顺序依次刺入剩下的凹点。当第七根金针刺入"瑶光"位时，铜镜背面的云纹突然微微弹起，露出一个薄如蝉翼的夹层。
"果然有机关！"张永盛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夹层中的物品——一张泛黄的桑皮纸，对折成巴掌大小。
展开桑皮纸，上面用精细的墨线勾勒出一幅地形图。七个朱砂点连成北斗形状，旁边题着"天枢现，地脉开"六个篆字。地图右下角盖着一个模糊的印章，张永盛凑近灯光仔细辨认——"天宝御藏"。
"天宝……这是唐玄宗的年号！"张永盛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检查地图。七个红点标注的位置似乎在终南山某处，但具体是哪里还需要进一步比对。
窗外，第一缕晨光己经穿透窗帘的缝隙。张永盛小心地收好铜镜和地图，决定天亮后立即去找杨掌柜。这个发现，可能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安奈着心中的激动，张永盛掏出手机拨通了师傅杨掌柜的电话。短暂的提示音后传来了师傅饱含沧桑的声音，“张永盛，什么事呀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师傅我刚在鬼市上淘了件铜镜，有点古怪我想请您掌掌眼！”张永盛压低声音轻轻的说道。
“噢？”闻言杨掌柜提起了几分兴致，自己这个徒弟自己还是了解的，能让他感觉古怪应该是不错的东西。顿了顿杨掌柜接着说道：“这样吧，半小时后店里见。”
清晨六点三十分，张永盛站在艺宝阁斑驳的木门前，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叩响门环。
"吱呀——"
没等他敲门，店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杨掌柜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对襟褂子，手里端着个紫砂茶壶，看见张永盛站在门口，花白的眉毛微微扬起。
看到来的是自己的徒弟杨掌柜当即问道，"张永盛，到底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急着找我？"老人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带着晨起特有的低沉。
张永盛咽了口唾沫："师傅，我有重要发现。"
杨掌柜眯起眼睛打量了他片刻，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店内弥漫着熟悉的沉香味，混合着陈年木料和茶叶的气息。张永盛跟着杨掌柜穿过摆满古董的展示区，来到后面的内室。这里比前厅更加私密，一张红木八仙桌摆在中央，周围是几把明式圈椅。
"坐。"杨掌柜指了指椅子，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往茶壶里添水，"什么发现让你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