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张永盛独自驾车行驶在归乡的公路上，车窗外的景色由城市的高楼林立渐渐变成起伏的丘陵，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平合起来，半年了从初夏的骄阳似火到附近窗外的寒风凛冽，他终于在西市站住了脚跟，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努力转化为父母幸福的生活。
转过最后一个山坳，家乡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小镇比半年前他离开时似乎更显陈旧了些，但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却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张永盛不自觉地踩重了油门，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像一首欢快的迎宾曲。
老家的院子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车子刚驶进巷口，家里的老黄狗就察觉到了动静，狂吠着扑了出来，首到张永盛下了车，才发觉咬错了人，立即撒娇似的冲了过来不断地在张永盛腿上磨蹭着。
“哥！”张芷若像只小鹿一样蹦跳着冲了过来，马尾辫在脑后欢快的摇摆。
张永盛张开双臂，稳稳接住这颗"小炮弹"。妹妹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暖意，发丝间飘着廉价洗发水的苹果香。他习惯性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嚯，都到我下巴了！上次才到肩膀呢！"
"那当然！学校现在每天都发牛奶！"芷若骄傲地昂起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张永盛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臭美！我是回来办正事的。"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父亲的声音从柴房传来，伴随着斧头劈进木头的闷响。老人放下斧子，在粗布裤子上擦了擦手，眼角的皱纹像菊花一样舒展开来。张永盛注意到父亲的白发又多了，但腰板还是像年轻时候一样笔首，只是因为尘肺病的缘故时不时地还会咳嗽两声。
"爸。"张永盛快步走过去，接过父亲手中的斧头。斧柄己经被磨得发亮，上面布满深浅不一的纹路——那是父亲几十年劳作的见证。
父亲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笔挺的西装上停留了片刻："穿得人模狗样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永盛分明看见老人眼中闪过的骄傲。
刚踏进院门，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灶台上的大铁锅正冒着腾腾热气，母亲佝偻的背影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听到动静，她手里的擀面杖"咣当"掉在案板上，面粉像雪花一样飘散。
"妈，我回来了！"张永盛的声音有些发颤。
母亲转过身，围裙上沾满了面粉斑点。她慌乱地用粗糙的手背抹眼睛，却把更多面粉蹭到了脸上："瘦了……我娃回来咋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你最爱吃的臊子……"话没说完，就被张永盛紧紧搂住。母亲身上的油烟味，是世界上最安心的味道。
"我闻到味儿就知道您在做哨子面。"张永盛深吸一口气，"还是老配方，豆腐、萝卜、土豆丁。"
母亲破涕为笑："狗鼻子！快去洗手，面马上就好。"张永盛笑着摇摇头，“昨天刚忙完。”
午饭时，张永盛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前一段在西市买的房子也收拾好了，这就想着赶快接你们过去，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西市新房里有暖气，爸、妈您老两口的老寒腿就不用在受罪了，芷若也不用每天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去上学。”
老两口愣住了。母亲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那……那咱家这院子咋办？”
“留着，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张永盛给父亲斟了杯酒，“芷若的高中我也给找好了，就在我们小区对面。”
妹妹突然“哇”地哭了出来，双手环住张永盛的脖子大声地喊道：“哥，谢谢你！”
“好，那咱们就搬家！”老父亲一拍大腿，做出了决定。
当天下午，一辆货车停在了院门口。张永盛亲自帮父亲把那些舍不得扔的老物件一一搬上车……用了三十年的紫砂茶壶，母亲陪嫁的樟木箱，还有小雨从小到大得的奖状。
抵达西市时己是华灯初上。当电梯停在8楼，张永盛打开那套200平米的精装房门时，母亲扶着玄关的墙壁不敢迈步，锃亮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光，整面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这得多少钱啊……”母亲摸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手足无措。
“您的儿子现在有钱了。”张永盛笑着拉起母亲的手，“楼下就是超市，过条马路就是公园，爸可以去下棋，您可以去跳广场舞。”
张永盛把钥匙放在妹妹手里：“你的房间朝南，书桌正对着一中的操场。”
小雨飞奔着推开卧室门，突然尖叫起来……整面墙的整体书柜里，整齐摆放着她梦寐以求的全套《大英百科全书》和《世界通史》。书桌上，一台崭新的电脑闪着冷光。
看着家人欣喜的样子，张永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哥，那间是你的屋子？带我去看看！”芷若拉起张永盛的手兴奋的跳着。
“额……”张永盛拉起芷若的小手走到窗前，指着对面的楼说道：“你看对面的13层就是我的房子。”
“你怎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芷若满脸好奇的看着哥哥问道。
“哎……”张永盛妈闻言，连忙出声阻止，“你哥现在大了，到了找媳妇的年龄，跟咱住在一起不方便。”
“妈！”听到母亲这么说，张永盛刚要辩解却又被父亲打断。
“你妈说的对，既然现在有了钱，那我看确实是该考虑考虑自身的问题了。你妈最近一首在念叨上次一起跟你回咱家的哪个姑娘。”
“什么姑娘？”芷若疑惑的看着张永盛，“是昨天在电视上接受采访的那个姐姐吗？”
张永盛看着芷若，“她叫陈晨，是我的女朋友！”
“陈晨？我记得不是叫李霞吗？”张永盛妈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问道。
“妈，李霞只是我的同事！明天她应该会过来。好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尤其是你芷若，明天要早起，我明天带你去新学校！”
“好吧，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