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从走廊溜进办公室,窗台上小欢养的多肉晒得懒洋洋的,叶片边缘泛出点红。小美抱着一摞英语手抄报进来时,怀里还揣着个玻璃罐,罐口塞着团纱布,甜香漫了半间屋。
“快看三班的手抄报,”她把本子往桌上一摊,指着其中一张笑,“这个画的‘我的老师’,把我画成了长着翅膀的栀子花仙子,还说我笑起来像花瓣飘。”
小敏正趴在小梅腿上翻杂志,指尖捻着颗薄荷糖,时不时往小梅嘴里塞一颗。“谁让你总往教室插栀子花,”小敏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上周我去三班听课,讲台桌上的栀子花开得比你人还高。”小梅伸手替小美把玻璃罐往窗台上挪,罐里的栀子花骨朵沾着点露水,她指尖划过小美手腕时,轻声说:“别总把花塞怀里,压坏了可惜。”
小涛抱着物理错题本进来时,脚步放得很轻。他的黑框眼镜擦得锃亮,手里捏着支钢笔——是上周发现小美总对着支笔叹气,说“笔盖总掉,写作业都不方便”,他趁午休去文具店买了支同款笔盖,磨了半天才修好的。
“那个……”他走到小美桌边,把钢笔往她面前推了推,耳尖红得像被花熏透了,“看你那支笔总掉盖,我找了个配件修了下,你试试能不能用。”
小美愣了愣,拿起钢笔转了转笔盖,居然真的不松了。她记得这支笔是去年生日学生送的,笔盖早就松得挂不住,她只在批改作业时嘟囔过两句,没想到被他记在了心上。“小涛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她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举着钢笔晃了晃,“这比新买的还好用!回头我请你吃冰棍!”
小涛的脸腾地红了,摆手说“不用不用”,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惹得小美和小敏她们笑出了声。他坐回座位,心脏还在砰砰跳,却忍不住往小美那边瞟——她正举着钢笔给小敏看,阳光落在她发间,混着栀子花香,甜得让人发晕。
办公室另一头,小欢正对着一堆历史老照片发愁,粉色的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半截沾着胶水的手腕。“这些照片怎么贴才好看啊,”她转头看向小黎,手里捏着张民国学生的合影,“下周历史展览要布置,我想弄得温馨点。”小黎刚批完一份文件,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起身从文件柜里抽出个纸盒。
“用这个试试。”她打开纸盒,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米色麻绳,和小欢桌上那卷居然是同一个牌子——都是细棉线的,只是小黎的这卷颜色略深些。“上周去文具店看到打折,觉得捆照片能用,就买了。”小黎的声音淡淡的,却把麻绳往小欢那边推了推。
小欢的眼睛瞬间亮了:“我也是买的这个!老板说这个麻绳绑照片不打滑,还带着点棉香!”她低头整理照片时,突然发现小黎用来压照片的书签,跟自己的居然是一对——都是木质的,刻着“知味”两个字,只是小黎的那个边角磨得有些旧了。
“校长你也用这个书签啊?”小欢举着自己的书签笑,“我上次在古籍书店买的,觉得字好看。”小黎的指尖顿了顿,把书签往书里夹时,轻声说:“之前开会发的纪念品,挺顺手的。”其实那是去年冬天,她看到小欢的书签断了,特意去书店找的同款,只是没好意思说。
这边的巧合还没散,小美突然从玻璃罐里掏出两朵栀子花,往小涛桌上放了一朵:“给你,放教案里,驱虫还香。”花瓣上的露水沾在他的物理课本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小涛捏着那朵花,栀子花香混着她身上的草莓护手霜味,像团甜雾裹住了他。
“对了,”小美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摸出个小本子,“三班学生说想请你给他们讲讲物理实验里的‘光的折射’,说上次看你用三棱镜做彩虹,觉得超神奇。”小涛愣了愣,他以为只有小美注意到他做实验,没想到学生也记在了心上。“我……我准备下,”他攥着栀子花,声音里带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明天下午的自习课可以吗?”
小美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当然可以!他们肯定高兴坏了!”
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盛,甜香漫了满室。小敏靠在小梅肩上看照片,两人的书签并排放在杂志上;小欢用麻绳捆着老照片,偷偷往小黎的笔筒里插了朵栀子花;小美正对着小涛的背影笑,手里转着那支修好的钢笔;小涛低头闻了闻教案里的栀子花,突然觉得,这个五月的风,好像都带着点甜。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金豆子。小涛偷偷抬眼,看见小美正对着他笑,发间的栀子花瓣轻轻晃,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一首这样,听着她的笑声,闻着花香,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