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办公室，在地板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像块融化的蜂蜜。小美趴在桌上涂护手霜，草莓味的膏体在指尖揉开，甜香漫了半张桌子。“小敏快看我新买的护手霜，”她举着爪子晃了晃，指甲盖涂着亮晶晶的闪粉，“是不是跟你上次给我的曲奇一个味？”
小敏刚咬了口小梅递来的蔓越莓饼干，饼干渣沾在嘴角，笑得眼睛弯成缝：“你这鼻子比狗还灵，这都能闻出来。”小梅正替她整理教案，听见这话，从抽屉里摸出支同款护手霜——是上周逛街时看到草莓味，想起小敏说小美总念叨冬天手干，特意多买了支。“给，”她把护手霜往小美桌上一放，声音软得像棉花，“你那支快用完了吧？”
小美眼睛瞬间亮了，抱着护手霜凑到小梅身边：“小梅妹儿你也太好了吧！回头我给你带我妈做的糖蒜，超下饭！”小敏在旁边拆台：“她是怕你总往我这蹭护手霜，干脆送你一支省心。”小梅笑着拍了下小敏的手背，指尖却悄悄捏了捏她的掌心，眼底的温柔藏不住。
小涛抱着物理实验器材进来时，塑料盒碰撞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他刚在储藏室找了半天凸透镜，额角沾了点灰，像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小熊。放下盒子时，他瞥见小美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草莓护手霜的甜香飘过来，混着她低低的嘟囔：“这课件怎么插不了音频啊……”
他犹豫了三秒，还是走了过去。“我看看？”小涛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悬在鼠标上没敢碰，“之前帮女儿做过PPT，可能知道怎么弄。”小美眼睛一亮，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真的吗？快帮我看看，这段英文儿歌超好听，想放给三班当听力材料。”
他俯身操作时，发梢扫过小美手背，带着点淡淡的洗衣粉味。小美突然发现，他今天换了双棉鞋，深灰色的，跟自己脚上那双居然是同一个牌子——是上次在商场看到打折，她念叨着“这个牌子的棉鞋踩雪不打滑”，没想到他也买了。“你也穿这个牌子啊？”她指着他的鞋笑，“我觉得鞋底超软，就是有点显脚大。”
小涛的耳尖“腾”地红了。他那天本是去买灯泡，路过鞋店时听见店员说“这是新款棉鞋，昨天有位女老师刚买了双粉色的”，鬼使神差就试了双灰色的，没想到真的跟她撞上了。“嗯……随便买的，”他盯着屏幕，假装专心操作，“你要是觉得显脚大，我下次……”话没说完就卡壳了，总不能说“我帮你挑双不显脚大的”吧。
小美倒没听出异样，只顾着欢呼：“插上了！小涛老师你太厉害了！”她仰头笑时，草莓护手霜的甜香扑了小涛一脸，他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匆匆坐回自己座位，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办公室另一头，小欢正抱着本历史图册啃苹果，粉色毛衣的袖口沾了点苹果汁。“小黎校长，”她举着图册凑过去，苹果核在指尖转圈圈，“你看这个唐朝的点心，是不是跟我昨天给你带的梅花酥很像？”
小黎刚批完一份报表，钢笔放在手边，墨水瓶盖没拧紧，散着淡淡的墨香。她顺着小欢指的地方看去，图上的点心捏成梅花形状，旁边批注着“腊月食梅酥，驱寒”。“有点像，”她伸手替小欢擦掉嘴角的苹果汁，指尖沾了点甜，“你昨天带的梅花酥，糖霜是不是放多了？”
小欢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有吗？我觉得刚好啊……”说着从抽屉里摸出个油纸包，“我今天又带了，你再尝尝？特意让我妈少放了糖。”小黎接过油纸包时，指尖碰到她的，才发现小欢的指甲盖涂了浅浅的粉色，跟梅花酥的颜色几乎一样。
“对了，”小欢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笔记本，“上次你说想要本带日期的笔记本，我在文具店看到这个，觉得封面的松树超好看，给你。”笔记本封面是墨色的松枝，跟小黎办公桌笔筒上刻的松树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小黎捏着笔记本的指尖顿了顿。她上周确实在会议纪要上写过“需要带日期的笔记本”，没想到被她记在了心上。“谢谢，”她把笔记本往抽屉里放时，特意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我很喜欢。”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只要是你送的，什么都喜欢。
窗外的阳光又挪了挪，把小涛桌上的物理课本照得发亮。小美正戴着耳机听那首英文儿歌，脚尖跟着节奏轻点，草莓护手霜的甜香飘过来，小涛忍不住往她那边瞟了一眼，刚好撞见她转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两颗星星在半空相碰。
“那个……”小涛慌忙移开视线，从抽屉里摸出个东西往她桌上推，“早上买的烤红薯，还热着，你吃吗？”是她上次说“学校门口那家烤红薯超甜”的那家，他特意绕路买的，揣在怀里焐了一路。
小美眼睛亮了，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烫得像烤红薯的温度。“谢啦！”她剥开红薯皮，热气腾腾的甜香漫开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小涛的脸又红了，低头假装看课本，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猜……猜的。”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小美啃烤红薯的“滋滋”声。小敏靠在小梅肩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半块饼干；小欢趴在小黎的办公桌上，对着笔记本上的松树图案偷偷画爱心；小涛看着小美被红薯烫得吐舌头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腊月的阳光，甜得像化不开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