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下午的教师趣味运动会，简首把办公室的平静搅成了一锅沸腾的甜汤。
小美抱着一堆彩色发卡在人群里穿梭，活像只衔着花瓣的小蝴蝶。她先是把一个粉色兔耳朵卡给小敏，小敏刚戴上就被小梅笑着揉了揉头发：“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小敏瞪她一眼，耳朵尖却红得发亮。转头小美又往小欢头上别了个黄色小鸭子，小欢对着手机摄像头左看右看，小黎站在旁边，指尖无意识地着自己的西装袖口，忽然开口：“我这里有个备用的发圈。”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黑色细圈，替小欢把额前碎发拢了拢——谁也没注意到，她自己手腕上也戴着个同款。
小涛缩在队伍末尾，手里捏着个不知被谁塞过来的红色加油棒，塑料壳被捏得咯吱响。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站在一群穿着亮色衣服的老师中间，像棵努力往花丛里藏的含羞草。正低头数着地上的地砖缝，后领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回头就撞见小美凑得极近的脸。
“你怎么躲这儿？”小美眼睛弯成月牙，手里举着个绿恐龙头套，“来，戴上！咱们三班和一班要组队参加两人三足，戴这个辨识度高！”
头套的恐龙眼睛是两个圆溜溜的黑纽扣，小涛看着那玩意儿，脸瞬间涨成了番茄：“这……这太傻了吧？”
“傻才好玩啊！”小美不由分说往他头上一套，恐龙嘴正好卡在他鼻子下面，说话都瓮声瓮气的。她自己则拽过个独角兽头套戴上，毛茸茸的角蹭得小涛脸颊发痒，“走了走了，练习去！”
两人胳膊被布条捆在一起，小美迈步子又快又急，小涛总被她拽得踉跄，像只被拖着跑的笨恐龙。没走两步，“哎哟”一声，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在草坪上。小美笑得在地上打滚，独角兽头套滚到一边，露出她沾了草屑的脸；小涛趴在地上，恐龙头套歪到一边，眼镜都滑到了鼻尖，听见她的笑声，耳根子烫得能煎鸡蛋，却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笑声闷在头套里，像只被挠痒的恐龙在哼哼。
旁边的两人三足队伍里，小敏正被小梅扶着站起来。小敏刚才差点绊倒，下意识抓住小梅的胳膊，指尖掐进对方袖子里，这会儿还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啊，我踩你鞋了。”小梅替她拍掉裙摆上的草，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没事，踩坏了正好让你赔我双新的。”
另一边的套圈比赛更热闹。小欢抱着一摞塑料圈，踮着脚往远处的易拉罐扔，每次扔偏了就噘着嘴跺脚，粉色T恤上的小鸭子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小黎站在她身后，手里也捏着几个圈，看似漫不经心地往目标抛，却总能稳稳套中。小欢看得眼睛发亮：“校长你好厉害！”小黎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把手里的圈塞给她：“瞄准罐口上方三厘米。”等小欢真的套中一个，小黎的眼神比谁都软。
轮到两人三足决赛，小美和小涛还没走到起点，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笑——原来小涛的恐龙尾巴不知何时勾住了小美独角兽的角，两人一迈步，差点又摔成一团。小美笑得首不起腰，伸手去解那团乱线，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小涛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周围的笑声好像突然远了。
“预备——跑！”
随着哨声，小美喊着“一二一二”，小涛努力跟上她的节奏。刚开始还磕磕绊绊，后来不知怎么就默契起来，恐龙尾巴和独角兽角一颠一颠地往前冲。快到终点时，小美脚下一滑，小涛眼疾手快拽住她，结果两人歪歪扭扭地撞线，摔在终点线内侧。
趴在草地上，小美摘下头套，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脸上。小涛也扯掉恐龙头套，眼镜滑到鼻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头套好像也没那么傻。
“我们赢了！”小美举起拳头欢呼，阳光落在她汗津津的脸上，像镀了层金。
小涛看着她，突然鼓起勇气说了句：“你笑起来……比独角兽还亮。”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草里。
小美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涛老师，你今天终于说对一句幽默话啦！”
远处，小敏正举着相机给小梅拍照，镜头里的人笑得温柔；小欢捧着套圈赢来的毛绒熊，凑到小黎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串被风吹起的彩色气球，晃晃悠悠地飘向天边。
小涛低头看着自己和小美捆在一起的胳膊，布条上还沾着草汁，心里却像被什么甜甜的东西填满了。他想，或许下次，他可以主动戴一次恐龙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