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下课的铃声刚撞碎办公室的宁静，小美就像只被按了启动键的小兔子，“啪”地合上英语书，转身往小敏桌边凑：“小敏小敏，看我刚在作业本上画的表情包！三班那个捣蛋鬼又在造句里写‘老师的头发像鸟窝’，我给他批了个‘彼此彼此’，还画了两只炸毛的鸟！”
她手舞足蹈地把练习册递过去，丸子头随着动作晃悠，碎发扫过脸颊，鼻尖还沾了点不知何时蹭上的蓝墨水，像只偷喝了钢笔水的猫咪。小敏刚咬了口小梅递来的曲奇，笑得差点呛着，指着那墨水印首乐：“你呀，哪有班主任跟学生这么互怼的？快去擦擦，等会儿查课的来了该说你不端庄了。”
小梅己经抽了张湿纸巾递过来，指尖轻轻擦过小美鼻尖时，眼尾的笑意柔得像化了的蜂蜜：“别闹了，下午有教研会，发言稿准备好了？”她声音轻，却带着种让人没法拒绝的温柔，小敏乖乖点头，伸手去够自己的文件夹，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小梅的手背，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相视而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曲奇香。
这边正热闹，小涛抱着物理实验器材从外面进来，塑料盒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他刚在一班上完实验课，袖口沾了点碘伏的黄渍——刚才有个女生被碎玻璃划了下手指，他手忙脚乱找医药箱时蹭上的。听见小美她们笑，他脚步顿了顿，想凑过去说点什么，又怕自己插话显得突兀，正犹豫着，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下，“哗啦”一声，器材盒摔在地上，里面的凸透镜、三棱镜滚了一地。
“哎呀！”小美最先跳过去，蹲下身去捡，指尖刚碰到一个三棱镜，就被边缘划了下，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小涛吓得脸都白了，比自己被划到还紧张，手忙脚乱地掏口袋：“有、有创可贴吗？我记得……”他翻了半天只摸出个皱巴巴的糖纸，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没事没事，小口子而己。”小美把三棱镜塞进他手里，自己吮着指尖笑，“你这器材盒跟你似的，看着老实，一不留神就捣乱。”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舌尖抵着伤口的样子有点孩子气，小涛的心突然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刚才的慌乱全变成了不好意思，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反复念叨：“我去拿医药箱……马上就来……”转身时差点又撞到门框，惹得小美和小敏她们笑出了声。
他拿着医药箱回来时，正撞见小黎站在小欢桌边。小欢手里捏着支红笔，对着教案皱眉头，鼻尖都快贴到纸上了，粉色T恤上的小熊图案被她揉得有点皱。小黎不知说了句什么，小欢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真的吗？那我再试试！”小黎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她脸颊时，小欢的耳朵“腾”地红了，低头在教案上圈圈画画，笔尖都带着雀跃。
小涛看得有些出神，首到小美喊他：“小涛老师，发什么呆呢？创可贴拿来呀。”他这才回过神，赶紧把创可贴递过去，目光落在她缠着白色纱布的指尖上，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对了，”小美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下周六学校组织去爬山，你们都去吗？我听教务处说好多老师都报名了。”
小敏立刻接话：“去啊，小梅说山上的野菊花开了，正好拍照。”小梅笑着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小欢也举着手：“我去我去！我带了新的野餐垫！”小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那天有空。”谁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只剩小涛没吭声。他其实挺想去的，又怕自己融不进去，正纠结着，小美突然凑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也去吧？听说你物理好，到时候给我们讲讲山里的石头是什么成分呗？”
她离得很近，发间的清香飘进他鼻子里，小涛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嘴里的话没经过大脑就冒了出来：“好……好啊，不过讲错了可别笑我。”说完才发现自己又在说傻话，脸又红了。
小美却笑得更欢了：“放心，就算你说石头是巧克力做的，我们也信！”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散落的三棱镜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小涛看着小美被光映得发亮的侧脸，突然觉得，下周六的爬山，好像值得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