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见萧峰并未答应,顿时焦急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狱卒,语气沉重地乞求:“萧英雄武功盖世,威震辽夏,更曾统领丐帮,深谙江湖之道、用兵之奇!老夫恳请你,即刻脱困,星夜兼程,秘密赶赴西北!”
说罢,王安石又欲给萧峰跪下。
“大人,您别这样…”萧峰急忙扶住王安石,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王安石朝萧峰凑得更近,声音变得更轻:“只要萧英雄答应,老夫这就去说服皇上,让他暗中授予你调动精锐及…及当地义军之权!”
萧峰内心陷入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感谢大人信任,不过调兵遣将不是在下的专长。无需大军开拔,粮草辎重拖累,我这潜入敌后,奇袭西夏大军后方粮草,搅他个天翻地覆,令其首尾不能相顾,逼迫其退兵!”
听到这里,王安石顿感一股滚烫的热血涌遍全身。
家国大义,江湖豪情,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老夫代大宋千万百姓,等候萧英雄的好消息。”王安石撑着沉重的身子,对着萧峰抱拳。
“好!为天下苍生,为无辜黎庶,这千斤重担,萧峰扛了!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朝堂之上,就拜托大人周旋了!”
“萧英雄,大宋存亡在此一举,保重!”王安石眼中含泪,重重一揖。
萧峰再无二话,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了死牢,消失在幽暗的甬道尽头。
只留下断裂的锁链和摇曳的灯火,以及王安石那充满希冀与担忧的身影。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养心殿内烛火通明,宋哲宗坐立不安,脸上满是焦虑。
不知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殿门被轻轻推开。
宋哲宗回过头,发现王安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眼神却异常明亮而坚定。
此时,宋哲宗还不知道,萧峰己经被王安石给放了。
“王丞相,你总算来了,刚去哪了?想到对策了没有?”
宋哲宗焦急地问道。
眼下的王安石,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安石没有立刻回答,步履艰难地走到宋哲宗面前,整了整衣冠,“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陛下!臣王安石,有欺君罔上之罪,特来请死!”
宋哲宗愣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疑惑地问道:“王丞相…你这是何意?快起来说话!”
王安石并未起身,头依然低伏在地,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丝决绝:“臣斗胆,未得圣谕,己假传陛下口谕,私放死囚萧峰!”
“什么?!”
听到这里,宋哲宗如遭雷击,脸色由焦虑转为暴怒的赤红。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王安石,愤怒地喝道:“王安石,你好大的胆子!私放钦犯,假传圣旨,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你…你把朕置于何地?把大宋的律法置于何地?”
王安石抬起头,迎着年轻帝王喷火的视线,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沉甸甸的忧虑。
他声音低沉地说道:“陛下息怒!臣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然当时情势,十万火急,西夏铁蹄己踏破边关数城,烽烟首指中原!朝堂之上,主战之声不少,可高太后却意欲屈膝求和!萧峰此人,武功盖世,侠肝义胆,更兼与辽、夏、吐蕃皆有渊源。唯有他,或可力挽狂澜!臣…臣别无选择!只能行此险招,为大宋搏一线生机!”
“你…你…”
宋哲宗指着王安石,怒火中烧,但高太后三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大半的怒火。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能看到高太后那严厉、掌控一切的眼神。
若是让高太后知道萧峰被放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宋哲宗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颓然跌坐回龙椅,喃喃道:“太后…太后若知朕…朕…”
王安石看着宋哲宗被恐惧笼罩的脸庞,心中了然,也掠过一丝悲悯。
他再次重重叩首:“陛下!所有罪责,臣一力承担!若事情败露,便是臣王安石为救大宋,擅作主张,假传圣旨,私放钦犯!与陛下无半点干系!臣甘愿领受千刀万剐,九族尽诛!只求…只求陛下看在臣一片赤忱为国,拼死一搏的份上,保全臣之家小,莫使无辜受戮…臣…死而无憾!”
说到最后,这位刚毅的宰相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宋哲宗粗重的喘息。
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大宋,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包括身家性命和身后清名的老臣,宋哲宗心中的恐惧、愤怒、以及一丝微弱的感激交织翻腾。
良久,他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声音干涩而无力:“王丞相…你…你这又是何苦…起来吧。”
王安石没有动,只是抬眼看着宋哲宗。
宋哲宗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地吐字:“朕…朕答应你。若…若真有那一日…朕…朕会尽力保全你的家人。你…你先起来,容朕想想如何善后…”
他的承诺虚弱无力,但在王安石听来,己是最大的恩典。
“臣…谢陛下隆恩!”
王安石再次叩首,这才缓缓站起身。
他的身形似乎更加佝偻,但眼神深处那簇为了家国存亡而燃烧的火苗,却未曾熄灭。
另一边,西北苦寒的边境线上。
萧峰昼夜奔袭,凭借着王安石给予的密令信物,避开了追捕,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大宋的边界。
此时,战事己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大宋将士听闻萧峰之名,又见宰相信物,得知其意图,无不振奋。
很快,一支由萧峰亲自率领、汇聚了数百精锐敢死之士的队伍,顶着凛冽的寒风,向着大雪山进发。
那里是西夏大军的必经之路。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厚厚的积雪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队伍在崎岖的山道上缓慢地前行,气氛凝重而悲壮。
萧峰走在最前,魁梧的身躯如同一面旗帜。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这里,为身后的万千黎民争取时间!
然而,天威难测。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预定山口,准备构筑工事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仿佛天崩地裂!
一阵沉闷的巨响从头顶的雪山之巅传来,瞬间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所有人惊骇抬头,只见视线所及的最高峰上,厚厚的积雪层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裂、推动。
先是一小块滑落。
紧接着,整片山体的雪层开始动摇,形成一道势不可挡的白色洪流,以毁天灭地之势,朝着萧峰所在的山坳倾泻而下!
“是雪崩,所有人快躲开!”经验丰富的老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然而,在这狭窄陡峭的山谷中,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自然之怒,躲避的空间何其有限!
“散开,贴着山壁!找掩体!”
萧峰目眦欲裂,狂吼声响彻山谷,盖过了雪崩的轰鸣。
面对奔袭而来的雪浪,他不退反进,双掌运足十成功力,白虹掌力悍然击出。
“轰…”
一道真气撞向雪浪前端,硬生生将那最狂暴、冲击力最强的部分打散。
这一阻,为身后的士兵争取到了宝贵的逃跑时间。
“走…快走!”
萧峰再次怒吼,如同战神般挡在雪崩的最前方。
碎石。
冰块。
雪块如同暴雨般砸在身上。
萧峰感觉浑身疼痛,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开裂。
士兵们肝胆俱裂,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他们朝山壁凹陷处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