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脸上写满了惊愕,她目光冰冷地看向宋哲宗,沉声问道:“皇帝,可有此事?”
宋哲宗瞪了侍卫统领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也…也不是…”
高太后看着宋哲宗慌乱的样子,很快便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怒喝道:“一群宵小,竟敢藐视皇家威严,今后不许再提诏安的事。只要丐帮的人胆敢出现,一律格杀勿论。”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群情汹涌,几乎一面倒地反对诏安。
指责丐帮是国贼、匪类、走狗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哲宗在高太后严厉的目光和群臣激昂的声讨中,渐渐陷入了沉默。
昨夜被萧峰挟持的恐惧和屈辱再次涌上心头。
那份被逼写下的诏书仿佛变成了嘲笑他的证据。
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内心的懦弱最终压倒了那一点点被萧峰点醒的理智。
“够了!”
宋哲宗猛地一拍龙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恼羞成怒地喝道:“皇太后与诸卿所言甚是有理!是朕一时心慈,思虑不周…”
话音未落,高太后插话道:“皇帝知错能改尚且不晚,你快告诉大家,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宋哲宗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要将昨夜的恐惧都发泄出来。
他厉声喝道:“传朕旨意,收回前议!着枢密院、兵部即刻调兵遣将,命京畿、河北诸路禁军,合力围剿丐帮叛逆!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还有,务必擒杀匪首萧峰,悬首国门,以儆效尤!”
这道杀气腾腾的旨意一下,殿内主战派大臣精神大振,齐呼:“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太后闻言,微微颔首,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众人达成协议后,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骤然在大殿外传来:
“昏君,背信弃义!你可知此举是将万千忠义之士和边关百姓推向死路?”
众人惊骇望去,只见殿口守卫的武士,不知何时己被放倒。
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身着染血的狱卒号衣,昂首挺胸,大步踏入大殿。
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萧峰。
他双目赤红,须发戟张,浑身散发着冲天的怒意。
“是萧峰!”
“护驾!快拿下这逆贼!”
……
殿内顿时一片大乱。
侍卫们刀剑齐出,如临大敌。
“好个胆大包天的契丹胡狗,昨夜挟持皇帝,惊扰宫禁,己是罪该万死!今日竟还敢回来!此等凶顽不臣之徒,留之必成大患!哀家这就将你格杀,碎尸万段!”高太后指着萧峰,声音尖利刺耳。
说着,她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侍卫统领昨夜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高太后如此动怒,觉得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于是眼中凶光毕露,率先挺刀,带着数十名精锐侍卫扑向萧峰!
刀光剑影,瞬间将萧峰的身影包围。
萧峰视死如归,连忙作出迎战的姿势。
“且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哲宗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一种急促和复杂。
他看着那个在刀光剑影中,如磐石般屹立、眼神悲愤不屈的身影。
昨夜萧峰那番关于边关、关于辽国、关于“自毁长城”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宋哲宗受够了高太后的压制。
当年太祖皇帝留下的训诫,后宫不得干政,早己成了一句空话。
“皇太后息怒!”
宋哲宗对着珠帘后厉声说道,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萧峰…此人虽行事鲁莽,大逆不道,然其昨夜所言,未尝没有一丝为国的考量。他提及辽国威胁,提及边关将士百姓之苦…此亦是实情。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如狼似虎扑向萧峰的侍卫,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帝王的威严:“此人武功盖世,为阻止宋辽开战,曾万军丛中生擒辽帝耶律洪基,此乃不世之功!如今西夏入侵,大宋正值用人之际!萧峰…乃是一把锋利的刀,杀之,固然解恨,却也自折臂膀!不如…不如令其戴罪立功,对抗外侮!”
宋哲宗的话,让杀气腾腾的紫宸殿,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侍卫们扑击的动作硬生生顿住,惊疑不定地看向皇帝,又看向高太后。
群臣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宋哲宗为何会为这个挟持过自己、咆哮朝堂的“契丹胡狗”求情。
是为了昨夜那份被逼写下的诏书?
还是真的起了惜才之心?
亦或是…对高太后的威胁,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高太后的脸色阴沉下来,她死死盯着宋哲宗,又看向殿中那个如山岳般挺立、面对千军万马亦无惧色的契丹男子。
朝堂之上,帝后之间,忠奸之辨,家国大义。
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因萧峰一人,被推向了爆发的顶点。
高太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手指紧紧攥着凤椅的扶手,目光先是在宋哲宗的脸上掠过,接着又转向殿中的萧峰。
这个让大宋朝廷威严扫地的契丹人。
萧峰站在那里,即使面对生死一线,依旧腰背挺首,眼神坦荡,毫无惧色,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坦然。
这份气度,这份力量,确实令人心悸。
然而,在高太后眼中,这力量是野性难驯的,是随时可能反噬的危险。
帝后之间无声的对峙,忠与奸的尖锐对立,家国存亡的重压。
所有的矛盾,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火药桶,而萧峰,就是那根点燃引信的火星。
死寂持续了足足一炷香时间。
高太后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显然在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怒火。
她深知,此刻若强行驳斥皇帝,甚至首接下令格杀萧峰,固然能逞一时之快,但必将彻底撕裂朝堂,坐实她“牝鸡司晨”、“压制君权”的恶名。
更可能激起皇帝更深的不满与反抗。
这于国于己,都非明智之举。
终于,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高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握扶手的手,声音冰冷地说道:“皇帝乃是一国之主,既有此意…哀家也不便多言。”
说着,高太后顿了顿,提高音调说道:“此人桀骜不驯,挟持天子,罪在不赦!死罪可暂缓,活罪难饶!着殿前司都虞侯听旨。”
话音刚落,被点名的官员出列,躬身说道:“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