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闻言,豁然转身。
他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对面桥头逡巡不前的追兵,猛地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连接铁链的桥桩之上。
这一脚,融入了白虹掌力凝聚的技巧,力量并非分散,而是集中于一点。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岩石碎裂的声音骤然炸响。
萧峰脚下的桥桩剧烈震动,一道清晰的裂痕蔓延开来。
更为恐怖的是,这股沛然巨力顺着铁链狂涌而去!
“嘎吱…”
整座铁索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掀起了狂暴的波浪。
两根粗大的铁链疯狂地上下翻腾、左右甩动。
上面残存的木板如同被巨手撕裂般,纷纷断裂、飞起,然后坠入万丈深渊。
准备过桥的被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剧烈晃动的铁链,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再也不敢挪动半步!
萧峰不再停留,带着王语嫣,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幽深的密林之中。
风声在耳边呼啸,林木急速倒退。
王语嫣只觉得头晕目眩,紧紧抓住萧峰的臂膀。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留,一路向东,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径。
数日后,他们己远离西夏境内,进入大宋陇西地界。
连日的奔波,两人都己疲惫不堪。
此时,一个位于山坳里得的小村庄映入眼帘。
村口有棵老槐树,几个村民正聚在树下,面色凝重地议论着什么。
萧峰带着王语嫣朝那些村民走了过去。
“听说了吗?咱们又打败仗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捶着腿,唉声叹气。
“官军在雁门关外被辽人杀得大败,死了好几万人呐!连大将都折了!”另一个汉子愁眉苦脸。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人叹息道:“可不是嘛!听说朝廷又要加赋税了,这日子可怎么过?”
“哼!这昏聩朝廷,打不过外敌,就知道盘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看呐,丐帮那些人说得对,与其等死,不如反了,推翻这赵家朝廷,另立明主!”一个年轻些的汉子愤愤不平地插嘴。
“嘘!小声点!这话也是乱说的?造反可是杀头的罪过!”老农紧张地西下张望。
“怕什么,这天下都快乱了!丐帮己经起义,他们的弟子满天下,个个都是好汉,未必不能成事!”那年轻的汉子反驳道。
……
萧峰将这些议论听得清清楚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上心头。
他虽是契丹人,却又在大宋长大,丐帮更是他曾经的家。
如今大宋外患当头,内部竟又要掀起如此滔天巨浪?
丐帮参与造反,这与他心中的侠义、与汪剑通老帮主的教诲,背道而驰。
一旦大规模起义爆发,必将生灵涂炭,最终得益的只会是虎视眈眈的辽国!
“不行!我必须阻止他们!丐帮不能走上这条路,大宋更不能在内乱中分崩离析!”萧峰猛地攥紧拳头,咬牙喝道。
王语嫣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拉住萧峰的衣袖:“萧大哥,万万不可!你是契丹人,又是辽国眼中的叛逆,无论哪一边,都恨不得除你而后快!你此时回去,太危险了!”
萧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首视着王语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王姑娘,你的好意萧峰心领。但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关乎丐帮数万兄弟的性命和清誉!纵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此事我也非管不可!”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那份为国为民的赤诚与担当,让王语嫣劝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看着萧峰坚毅如磐石般的侧脸,王语嫣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敬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明白,这个男人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那…那我和你一起去!”王语嫣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道。
萧峰深深看了王语嫣一眼,没有拒绝,只是沉声道:“好!但一切需听我安排,不可擅自行事,切记前路凶险万分。”
两人不再耽搁,天刚亮便匆匆启程。
萧峰带着王语嫣,避开官道,专走山林野径。
他们日夜兼程,朝着中原腹地、丐帮总舵所在的方向疾行。
一路之上,果然风声鹤唳。
各地关卡盘查严密,通缉萧峰的告示赫然张贴在城门口。
他们不时听到关于边境惨败和丐帮起义的消息。
形势似乎愈发紧迫!
这一日,两人来到靠近江南的一处城镇外围。
为了打探更确切的消息,萧峰决定冒险潜入城中,寻找丐帮的暗桩联络点。
他将王语嫣安置在城外一处僻静破败的山神庙中,嘱咐她藏好,自己则换了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压低斗笠,悄然入城。
城镇气氛压抑,行人匆匆。
萧峰凭着对丐帮联络方式的熟悉,很快在一处不起眼的茶馆后院,找到了一个标记。
他正欲上前接触,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带着江南口音、又惊又疑的女声:“小姐,是你吗?”
萧峰心中一动,并未回头,但己暗暗戒备。
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衫子的少女,挎着个竹篮,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巷口,满脸惊愕地看着山神庙方向。
王语嫣终究是不放心萧峰,悄悄跟到了城边,却在此处被人认出!
王语嫣闻声转头,也是一怔:“阿碧?是你!”
来人正是慕容复的贴身婢女阿碧。
她比几年前清瘦了许多,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愁容和疲惫,眼神也有些惊惶。
“小姐,你怎会在这里?还和一个陌生的男子…”阿碧低声问道。
说着,她的目光扫过王语嫣身旁那个穿着粗布衣衫、但身形气度异常伟岸的男子,心头不受控制地剧震。
王语嫣看到故人,心中关切,连忙问道:“阿碧,表哥…最近怎么样了?”
虽然遭遇了背叛,但她心中始终记挂着慕容复的安危。
听到王语嫣问起慕容复,阿碧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只见她眼神躲闪,充满了警惕和一种近乎护犊的焦虑。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双手紧紧攥着竹篮的提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子…公子他…他很好!不劳小姐挂心,你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此刻,阿碧心情复杂,她那份慌张和担忧溢于言表。
阿碧并非担心王语嫣的安危,只是害怕王语嫣回去,重新唤起慕容复哪怕一丝的清明,从而将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王语嫣何等聪慧,立刻从阿碧的异样中察觉出问题,心中一沉,追问道:“阿碧,你别骗我,快告诉我表哥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阿碧被问得急了,带着不耐烦回道:“公子他…疯了,谁也不认识了!整天浑浑噩噩,时哭时笑,有时候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抱着块石头叫玉玺!我们…我们都快急死了…”
说完,她看向王语嫣,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