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无相功？！”
鸠摩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有惊诧。
有赞叹。
他双手下意识地合十，指尖微微用力，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阿弥陀佛！”
鸠摩智宣了一声佛号，声音比之前略显低沉，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慨：
“萧施主果然见识不凡！竟连逍遥派这等至高无上的内功宝典也知晓。不错小无相功精妙绝伦，堪称武学中的至高法门！”
他言语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推崇与向往，甚至隐隐有一丝痴迷。
萧峰心中疑云更重。
他觉得鸠摩智对小无相功的了解如此深刻，评价如此之高，绝非仅仅是心向往之那么简单。
“明王对此功理解如此透彻，莫非…也曾研习一二？”萧峰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问题如同利剑，首指核心。
鸠摩智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眼中那抹复杂的光芒急剧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敛去。
“此等神功，岂是小僧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窥探，当世真正精通小无相功者，恐怕不会超过三人。”
鸠摩智说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刻意的惋惜和坦荡。
“是哪三位高人？”萧峰好奇地问道。
鸠摩智目光微垂，避开萧峰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视线，缓缓说道：“其一，自然是那己仙逝的无崖子，此功乃其看家本领。其二，当属其师姐天山童姥，她亦深谙此道。至于这第三人…”
说到这里，鸠摩智抬起头，目光看向萧峰，眼中带着一种意味深长。
萧峰急着知道答案，迫不及待地问道：“第三人是谁？快告诉我。”
鸠摩智收回目光，沉声回道：“这第三人便是方才提到的，集逍遥派数位前辈功力于一身的虚竹。”
他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将精通者归于逍遥派二老和虚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萧峰心中冷笑。
鸠摩智的回答看似无懈可击，但他方才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眼神的闪烁，如何瞒得过自己？
“原来如此。”
萧峰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但心中的警惕却提升到了顶点。
鸠摩智越是撇清，嫌疑反而越大。
鸠摩智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合十道：“萧施主伤势未愈，此地山风阴冷，不宜久留。贫僧恰好也要下山，不如同行一程？”
萧峰略一沉吟。
此刻与鸠摩智分开，固然少了眼前的风险，但也失去了近距离观察他的机会。
毕竟此人行踪诡秘，武功又高，与其让他隐在暗处，不如放在明处。且同行途中，或许还能再探虚实。
萧峰故作思索了片刻，随后点头回道：“如此也好，有劳明王。”
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下走去。
鸠摩智在前，步履从容。
萧峰在后，看似随意，实则全身感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山路崎岖，林木渐深。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
前方道路拐弯处，一片较为开阔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
然而，空地上却并非坦途，而是被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彪形大汉堵住了去路！
这些人衣衫杂乱，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暴戾，一看便是盘踞在此山道，专司劫掠过往行人的山匪路霸。
“站住！此路是爷爷开，此树是爷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敞着胸膛的独眼大汉，挥舞着手中鬼头刀，凶神恶煞地吼道。
他身后喽啰们也鼓噪起来，刀尖指向萧峰和鸠摩智。
萧峰眼神一冷，脚步未停。
区区毛贼，他自不会放在眼里。
但他更想看看，身边的鸠摩智会如何应对。
只见鸠摩智停下脚步，脸上宝相庄严，双手合十，向前一步，对着众匪朗声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钱财乃身外之物，何苦为此沾染杀孽，堕入阿鼻地狱？不如听贫僧一言，洗心革面，从此向善，方是正道…”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劝诫意味，试图以佛法感化。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哄堂大笑和污言秽语。
“哈哈哈！哪里来的和尚？啰啰嗦嗦念什么经！兄弟们，看看他身上有没值钱的东西！”
独眼匪首话音刚落，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鬼头刀带着一股恶风，朝着鸠摩智的光头就狠狠劈了下来！
这一刀势大力沉，虽无章法，但胜在凶狠快速，寻常人若被劈中，必定脑浆迸裂！
萧峰瞳孔微缩，全身内力瞬间提起，随时准备出手。
他倒要看看鸠摩智是显露真功夫，还是继续伪装！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鸠摩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无奈和悲悯。
他并未施展任何高深武功闪避或反击，反而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笨拙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同时口中疾呼：“施主不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话音刚落，刀锋与致命处擦肩而过，但刀刃还是划破了鸠摩智的僧袍，在他手臂上带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鸠摩智痛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显得狼狈不堪。
“哈哈哈！这和尚是个草包！”
众匪见状，更是哄笑不己，彻底放下了戒心。
萧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鸠摩智那笨拙的闪避，恰到好处的受伤，狼狈的跌倒，演得可谓天衣无缝。
若非萧峰早知其底细，几乎也要被他骗过。
但正是这份伪装，让萧峰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以鸠摩智以前的武功，对付千人都易如反掌，可如今却打不过几个匪徒。
看样子真如段誉所说，鸠摩智己经没有了功力。
排除了鸠摩智的嫌疑，萧峰心中反而一松。
眼前这群土匪，正好是块试金石，也给了他一个暂时隐藏行踪、恢复体力的机会。
“住手！”
萧峰沉喝一声，声音如同闷雷作响。
只见他大步上前，挡在鸠摩智身前，神色平静地面对着凶神恶煞的独眼匪首。
“哟呵？还有个硬茬子？识相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爷爷的刀可不认人！”
独眼匪首一脸轻蔑地说道，仗着人多势众，他完全不把萧峰放在眼里。
萧峰目光扫视过众匪徒，心中并无多少杀意。
他此刻伤疲交加，生死符隐患未除，不宜多动干戈。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暂时安全且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眼前这土匪窝，虽然不入流，但或许正是个灯下黑的所在。
“钱财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们若有本事，尽管来拿。”萧峰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找死！”
独眼匪首大怒，挥刀就要招呼手下群殴。
“且慢！我不反抗。但有个条件。”萧峰抬手制止，目光如炬地看着匪首。
“嗯？”
独眼匪首一愣，没想到萧峰会这么说，不耐烦地问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敢提条件？”
萧峰指了指一旁的鸠摩智，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跟这位大师任由你们捆绑带走，但你们需答应，今后不可再伤及过往行人，若违此誓，我萧峰必让你们后悔生在这世上！”
此话一出，一股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