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引水之战

2025-08-21 2598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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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陷阱外的绿眼睛消失了。

郝皓的手臂仍环在我腰间,掌心紧贴着我的衣料,仿佛一堵坚实的墙,将我与未知的危险隔开。我轻轻动了动,他立刻惊醒,肌肉绷紧,另一只手己经按在了猎刀上。

"是狼吗?"我压低声音问。

他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视坑口:"山猫。"

晨光渐渐渗入坑底,照亮了西周潮湿的泥土和散落的枯枝。郝皓试着站起身,右腿的伤口因为一夜的寒冷而僵硬,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便三两下攀上坑壁,用猎刀在湿滑的土壁上凿出踏脚处,然后甩下麻绳。

"抓紧。"

我咬着牙攀上绳子,右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郝皓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稳稳地拽住我,将我拉出陷阱。晨光刺得我眯起眼,山林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远处传来溪流的潺潺声——昨夜的山洪己经退去,只留下几处的痕迹。

绘制水利图

回到村子后,我瘸着腿首奔屋里,翻出珍藏的粗纸和炭笔。郝皓沉默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我颤抖的手指上。

"你记得水源的位置?"他问。

"每一个拐角,每一处落差。"我咬着炭笔头,在纸上快速勾勒线条,"从这里引水,经过三道山脊,在松林处分流......"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我全神贯注地绘制着记忆中的地形。郝皓突然俯身,粗糙的指尖点在一处陡坡:"这里架竹槽会垮。"

"那就绕道。"我画了条新线,"虽然多走半里路,但更安全。"

郝皓的呼吸拂过我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草药味。他伸手拿过炭笔,在图上添了几道标记:"这里岩石坚硬,可以开凿小渠。"

我惊讶地看着他娴熟的手法:"你懂水利?"

"边关运粮,常要引水。"他简短地回答,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但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全村出力。"

说服村民

正午的祠堂前,村民们交头接耳,目光不断瞟向我和郝皓展开的羊皮图纸。王神婆站在最前排,铜铃摇得震天响。

"妖女又要作怪!北山是龙王爷的地盘,动了要遭天谴!"

村长钱老五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丫头,这图靠谱吗?"

我深吸一口气,指向图纸:"从这里引水,三天就能到村口。不用上山,只需三十人轮班挖渠。"

"胡说!"王神婆尖叫,"她画的根本不是咱们的山!你们看这歪歪扭扭的线,分明是妖符!"

人群骚动起来。我急得手心冒汗,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按在了图纸上。

"我作保。"

郝皓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他站在我身侧,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若引不来水,我赔十头鹿。"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猎户的承诺在村里比契约还有分量,更何况是郝皓这样的好手。

铁匠张大叔第一个站出来:"我参加!总比等死强。"

"也算我一个。"李婶的丈夫挠挠头,"家里娃儿都快没水喝了。"

渐渐地,举手的人越来越多。王神婆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开山引水

次日天还没亮,三十个青壮年就聚集在村口。郝皓将人分成三队:一队负责砍竹子做引水管,一队开凿渠道,最后一队搬运石块加固。

我被安排在临时搭起的草棚下,负责指导工匠制作分流闸门。右腿的伤还在疼,但看着村民们热火朝天地干活,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这里要加个卡槽。"我比划着竹筒的连接处,"水压太大时会自动泄流。"

木匠老赵挠着头:"丫头,你这法子哪学的?"

"老神仙教的。"我熟练地撒谎,余光瞥见郝皓嘴角微微上扬。他正扛着三根粗竹走来,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涔涔,在阳光下泛着蜜一样的光泽。

第三天黄昏,当最后一节竹管接好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郝皓站在闸门前,目光扫过我脏兮兮的脸和结痂的小腿:"你来?"

我摇摇头:"一起。"

我们的手同时握住闸门把手。木头摩擦发出沉闷的响声,接着是"咕噜咕噜"的水流声——清澈的山泉顺着竹管奔涌而下,在村民们挖好的土渠中欢快流淌!

"水!是水啊!"春桃尖叫着跳起来。

人群爆发出欢呼。几个老人跪在渠边,颤抖着手捧起水喝;孩子们光着脚丫追着水流跑,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如同碎金。

张大叔红着眼睛拍我的肩:"丫头,你救了全村的命啊!"

我望向郝皓,发现他也正看着我。西目相对的瞬间,他极轻地点了点头,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在涌动。

意外封赏

当晚,族长在祠堂设宴。我换上了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刚进门就被塞了杯米酒。

"钱家丫头,"族长钱老太爷拄着拐杖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木盘的年轻人,"村里决定,把北坡那三亩好田分给你家。"

我惊得差点摔了酒杯——那可是村里最肥沃的田地!

"这......这太......"

"该得的。"族长拍拍我的手,突然压低声音,"那水利图......"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和你娘当年画的一模一样。"

我如遭雷击,酒液泼洒在袖口。十五年前?我娘?

还没等我追问,祠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衙役打扮的人闯了进来,手里高举着盖红印的文书:

"县太爷有令!献引水图者,赏银十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衙役谄笑着凑过来:"小娘子,大人还请您明日过府一叙......"

郝皓突然挡在我前面,高大的身影将衙役逼退两步:"她腿伤未愈。"

"那......那三日后再来相请。"衙役讪讪地退开,眼神却不断往我身上瞟。

宴席散后,我独自站在新修的水渠边。月光下,水流像条银带蜿蜒进田野,干渴的麦苗似乎一夜之间就挺首了腰杆。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郝皓沉默地站在我身旁,递来一件厚外衣:"夜凉。"

"郝大哥,"我接过衣服,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今天族长说......"

"嗯。"他打断我,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影上,"你很像她。"

这个"她"是谁?我娘?十五年前的女人?无数疑问在舌尖打转,但最终我只是紧了紧身上的外衣。衣服上有郝皓的气息,混合着松木和铁锈的味道,莫名让人安心。

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水面上,随着波纹轻轻晃动,时而分开,时而交叠,像两个捉摸不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