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的阴影笼罩着村子己经整整一个月。
清晨，我蹲在灶台前熬药，陶罐里的药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苦涩的气味弥漫在厨房里。秋梨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连日的低烧让她小脸瘦了一圈，夜里总被噩梦惊醒。郝皓腿上的伤口也发炎了，走路时微微跛着，却仍每日送来新鲜的猎物和草药。
"姐......"春桃扒着门框探头，"爹说地里的麦子全蔫了，再不下雨，今年真要绝收了。"
我盯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突然站起身："去把郝大哥送的那捆麻绳拿来。"
春桃瞪大眼睛："你要干嘛？"
"进山。"我系紧粗布腰带，"找水源。"
正午时分，北山脚下
毒辣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我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巅，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北山的险峻远近闻名，去年张猎户就是在这里被狼群撕碎的。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郝皓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猛地转身，发现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三步开外，腰间别着猎刀，肩上挎着弓箭，右腿的伤口用新鲜草药重新包扎过。
"你......"
"顺路打猎。"他打断我，径首走向山路，"跟紧。"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仿佛昨日的伤痛从未存在。我小跑着跟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固执的男人，分明是特意来保护我的。
山路险峻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峭。锋利的岩石像野兽的獠牙，稍不留神就会划破衣衫。郝皓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伸手拽我一把。他的掌心粗糙温暖，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的箭伤，摸起来像一段凝固的岁月。
"你以前经常进山？"我气喘吁吁地问。
"嗯。"他拨开一丛带刺的野蔷薇，"打猎，采药。"
"一个人？"
郝皓的背影顿了顿："以前有个同伴。"
他没再往下说，但我注意到他握刀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山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替他说完未尽的话。
意外发生
转过一道山脊，我忽然脚下一空——
"啊！"
腐朽的枯枝败叶在身下碎裂，我整个人跌入一个深坑。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根锋利的竹签己经刺穿小腿，鲜血汩汩流出。
"郝......"我疼得眼前发黑，声音卡在喉咙里。
坑口的光线突然被挡住。郝皓的脸出现在上方，眉头紧锁："别动！"
他迅速甩下麻绳，三两下就滑到我身边。坑底空间狭小，他高大的身躯几乎贴着我，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松木和铁锈的气息。
"忍着点。"他一手按住我的膝盖，另一手猛地拔出竹签。
"嘶——"我死死咬住嘴唇，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郝皓的动作突然顿住。他盯着我流血的小腿，喉结上下滚动："有毒。"
我这才发现伤口周围己经泛起诡异的青紫色。郝皓二话不说撕开我的裤腿，俯身用嘴吸出毒血。温热的唇瓣贴在我冰凉的皮肤上，每一次吮吸都让我浑身战栗。
"你......"
"闭嘴。"他吐出一口黑血，从腰间皮囊取出草药嚼碎，敷在伤口上，"狼毒草，不及时处理会烂腿。"
粗糙的布条缠上小腿，他的手指灵活地打着结，偶尔擦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坑底空气稀薄，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血腥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共度寒夜
天色渐暗，我们被困在了陷阱里。
"应该是猎户设的。"郝皓试着攀爬了几次，湿滑的坑壁根本无处着力，"明早再想办法。"
夜风呼啸，温度骤降。我裹紧单薄的衣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郝皓沉默地脱下外衣披在我肩上，布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松木香。
"你不冷吗？"
"边关比这冷十倍。"他往坑底铺了层干草，"睡会儿。"
我蜷缩在角落，听着远处狼群的嚎叫，怎么也睡不着。小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夜露打湿了鬓角，冻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一具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郝皓从背后环住我，胸膛紧贴我的脊背，心跳声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沉稳有力。
"别多想。"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尖，"会冻死。"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的体温像一团火，渐渐驱散了刺骨的寒意。
"郝大哥......"我小声问，"如果......如果我真找到水源，村里人会相信我吗？"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做你该做的。"
简单五个字，却让我鼻子一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是唯一一个不问缘由就支持我的人。
夜枭在树梢啼叫，月光从坑口漏下来，在地上画出小小的银斑。我悄悄转头，发现郝皓正望着那轮月亮出神，冷峻的轮廓在月色中柔和了许多。
"那个......"我鼓起勇气，"谢谢你今天......"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郝皓瞬间绷紧身体，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己经按在了刀柄上。
黑暗中，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正从坑口俯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