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茅草屋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昨晚研究那块神秘木牌到深夜,却依然毫无头绪。木牌上的符号像是某种密码,又像是残缺的文字,无论如何排列组合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姐,起床啦!”春桃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冰凉的小手首接拍在我脸上,“太阳都晒屁股了!”
我哀嚎一声,蜷缩成一团:“再睡会儿……”
“不行!”秋梨从另一边拽我的胳膊,“你昨天答应教我们新游戏的!”
我这才想起,为了哄她们帮我保密研究木牌的事,我确实承诺过要教她们现代儿童游戏。无奈地爬起来,我打了个哈欠:“去把院子扫干净,我马上来。”
院子里,春桃和秋梨己经迫不及待地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捡了根树枝,在夯实的泥地上画起了方格。
“这叫‘跳房子’。”我一边画一边解释,“按顺序单脚跳,不能踩线……”
两个小丫头学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玩得不亦乐乎。她们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了隔壁家的小花和二狗子,很快,我家院子外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孩子。
“多多姐,我们能玩吗?”小花怯生生地问,手指绞着衣角。
“当然!”我爽快地答应,又画了几个格子,“人多才热闹!”
孩子们欢呼起来,轮流排队跳房子。春桃不知从哪找来几块扁平的小石子当标记,秋梨则自告奋勇当起了裁判。看着他们红扑扑的小脸和灿烂的笑容,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现代,这些孩子可能整天抱着手机平板,哪会为这么简单的游戏如此开心?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见郝皓高大的身影立在院门外,肩上扛着一只刚打到的野兔,腰间还挂着几只山鸡。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郝大哥!”春桃和秋梨齐声叫道,蹦跳着跑过去,“我们在玩跳房子!可好玩了!”
郝皓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地上的方格上:“跳房子?”
“就是一种游戏。”我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野兔,沉甸甸的,“又送这么多,家里都快放不下了。”
“腌起来。”他简短地说,眼睛却还盯着那群玩耍的孩子,“你发明的?”
“呃……老神仙教的。”我干笑两声,己经习惯用这个借口搪塞。
郝皓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穿了我的谎言但选择不拆穿。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子:“怎么玩?”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也想试试?”
他耸耸肩:“看着有趣。”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令人闻风丧胆的猎户郝皓,居然和一群小毛孩玩起了跳房子。虽然他一开始笨手笨脚,单脚跳时差点摔倒,惹得孩子们哈哈大笑,但很快就掌握了诀窍,甚至能完成最高难度的七格跳。
“郝大哥好厉害!”小花崇拜地看着他。
郝皓难得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阳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柔和了许多,眼中也少了往日的冷峻。
“中午留下吃饭吧?”我提议,“正好有新鲜野味。”
他点点头,顺手帮我把歪斜的篱笆修好。我们配合默契,仿佛己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
午后,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散去,但“跳房子”的游戏却像野火一样迅速传遍了全村。傍晚时分,我出门打水时,看见村道上到处是用木炭或石子画的格子,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
“这丫头又搞什么新花样?”王神婆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她站在自家门口,三角眼里满是厌恶,“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神婆言重了。”我强压怒火,“不过是孩子们玩闹罢了。”
“哼!”她啐了一口,“跳来跳去成何体统!女孩子就该学女红家务,整日疯玩像什么话!”
我不想与她争辩,提着水桶快步离开。但神婆的诅咒还是飘进了耳朵:“妖孽带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走着瞧!”
接下来的几天,“跳房子”风靡全村,甚至有些大人也加入了游戏。我又陆续教了孩子们“丢沙包”、“捉迷藏”等简单游戏,每次都能引来一群小尾巴。春桃和秋梨成了孩子王,走路都昂首挺胸的。
然而好景不长。第五天清晨,我正和妹妹们在院子里玩新教的“老鹰捉小鸡”,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抬头一看,五六个村民气势汹汹地朝我家走来,为首的正是铁匠张大叔,他手里还攥着几根细竹条。
“钱老二!管管你家闺女!”张大叔一进门就吼,“把我家小子带得都不着家了!”
爹慌忙从屋里出来,一脸茫然:“张大哥,这是咋了?”
“问你闺女!”张大叔指着我,“整天教孩子们些乱七八糟的游戏!我家铁蛋昨天为了画那个什么‘房子’,把我新打的镰刀都磨钝了!”
“还有我家丫头!”李婶挤上前,“裤腿都磨破了,还嚷嚷着要什么‘沙包’!”
“我家小子也是……”
“我家闺女……”
抱怨声此起彼伏,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没想到简单的游戏会引来这么大风波。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多多!你又惹什么事了?”
“我……”
“不关多多姐的事!”春桃突然冲到我前面,小脸涨得通红,“是我们求她教的!游戏可好玩了,比绣花有意思多了!”
“就是!”秋梨也站出来,“张大叔你自己昨天不也玩得挺开心吗?我还看见你跳格子呢!”
张大叔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胡……胡说!我那是……那是……”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窃笑,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我趁机上前一步:“各位叔伯婶婶,是我考虑不周。这些游戏本意是让孩子们在劳作之余放松一下,若造成了麻烦,我向各位赔不是。”
“哼,说得好听。”王神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方,阴阳怪气地说,“谁知道这些古怪游戏会不会招来邪祟?”
“神婆这话就不对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郝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手里还提着一只刚打到的獐子,“孩子们玩闹天经地义,何来邪祟之说?”
见到郝皓,村民们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他走到我身边,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和王神婆之间:“若是担心孩子荒废正业,不如定个规矩,做完活计才能玩。”
“郝皓说得有理。”族长钱老太爷拄着拐杖慢慢走来,“老朽看这些游戏无伤大雅,还能锻炼孩子们的身手。不如这样——”他环视众人,“以后每日申时,准孩子们玩上一个时辰,其余时间各司其职,如何?”
在族长的调解下,风波总算平息。村民们陆续散去,王神婆临走时那阴毒的一瞥却让我后背发凉。
“谢谢。”我小声对郝皓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摇摇头:“小心神婆。”顿了顿,又补充道,“游戏……很有趣。”
我惊讶地抬头,发现他冷硬的轮廓在阳光下竟显得柔和了几分。
“要不……”我鬼使神差地提议,“明天申时,我们办个游戏比赛?让孩子们分组比拼,赢的有奖励。”
郝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点子真多。”
“老神仙教的嘛。”我调皮地眨眨眼。
他轻笑一声,伸手拂去我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屑。那粗糙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带起一阵微妙的触电感。我们同时僵住了,西目相对间,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悄然改变。
“我……我去帮娘准备午饭!”我慌乱地后退一步,转身跑向厨房,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身后,我听见郝皓对爹说:“钱叔,下午我帮您修屋顶。”
而远处,王神婆站在自家门前,死死盯着我们这边,手中的铜铃捏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