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您还活着?

2025-08-20 4627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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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后的恒隆广场,巨大的玻璃穹顶将阳光过滤成温吞的金色,均匀洒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橱窗上。

空气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和高级香氛混合的慵懒气息,与苏婉清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

她陪在苏晴身边,目光却像精准的扫描仪,掠过橱窗里一件件华服美饰,却无法驱散心底那团冰冷的疑云。

苏晴正兴致勃勃地试穿一双设计大胆的细跟凉鞋,莹白的脚踝在灯光下泛着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雀跃。

“姐,这双好看吗?”苏晴小心地踩着新鞋,在镜前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带着少女的轻盈。

苏婉清的视线落在妹妹光洁的小腿上,那晚酒吧惊魂带来的淤青早己消退,不留痕迹。

可有些东西,却像无形的藤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滋长。她走上前,拿起旁边一双更稳重的低跟单鞋,递过去,声音听不出波澜:“试试这个。走路稳当些。”

苏晴撇撇嘴,但还是接过来换上,小声嘟囔:“低跟是稳当…可不好看嘛。”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又忍不住看向那双细高跟,眼神里满是留恋。

苏婉清走到她身边,镜子里映出两张相似却气质迥异的面容。她的目光透过镜面,紧紧锁住苏晴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秦川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努力扬起,带着一种天真的固执:“姐!你又来了!他救了我啊!而且…而且他在公司技术真的很厉害!那天在公司,你是没看见…”

“我看见了。”苏婉清打断她,声音冷了一分,像淬了冰,“我看见他只用了几十行代码,就碾碎了陈锋引以为傲的‘蛇锁’。我也知道,‘深蓝动力’项目的核心数据库被物理焚毁,所有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镜中妹妹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的脸,一字一顿,“一个如此彻底‘清洁’的人,一个拥有那种身手和心智的人…苏晴,离他远点。”

“姐!”苏晴猛地转过身,脸颊因为激动和一丝被看穿心思的羞恼而泛红。

“秦川他…他不是坏人!他救我的时候,眼神很干净的!你不能因为他神秘就…”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委屈,“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不是小孩子了!”

苏婉清看着妹妹眼中那份倔强和尚未消退的、属于少女的悸动光彩,心底那根弦绷得更紧。

干净?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她只看到了冰冷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她不再多言,只是将那双细高跟从苏晴脚边拿开,放回展示架,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穿上这双,走了。”

城市的另一端,阳光被密集的钢铁顶棚切割成破碎的光斑,空气里充斥着机油、铁锈、廉价皮革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与恒隆广场的精致奢靡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西郊的“老炮儿”二手汽车交易市场,如同一个巨大的、嘈杂的金属坟场。

秦川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工装裤,穿行在狭窄的、被各式各样破旧车辆挤占的通道里。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饱经沧桑的车壳——漆面剥落的桑塔纳,车门凹陷的捷达,引擎盖敞着露出杂乱内脏的面包车…他在寻找一件工具,一件足够低调、可靠,能融入城市背景的交通工具。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车位上停着一辆九成新的黑色帕萨特,车身线条沉稳,保养得不错,在一堆破铜烂铁中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光头车贩子正靠在车门上剔牙,看到秦川驻足打量,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哥们儿,看上这辆了?眼力不错!原版原漆,一手车,嘎嘎新!”车贩子吐掉牙签,挺首腰板,唾沫横飞地开始吹嘘。“发动机声音静得像小猫!要不是车主急着出国,这价根本拿不下来!诚心要,给你个吉利数,八万八!”

秦川没理会他的推销,径首走到驾驶位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内饰干净,磨损轻微。

他插上钥匙拧到ON档,仪表盘灯光亮起,自检正常。他俯身,手指精准地探向方向盘下方的OBD接口附近,那里通常会隐藏着一些非原厂的接线痕迹。

动作专业而利落,如同医生检查病灶。

“哎哎哎!你干嘛呢!”光头车贩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几步冲过来,用力拍打着车窗玻璃,语气不善,“看车就看车!瞎摸什么?摸坏了你赔得起吗?下来!”

秦川对他的叫嚣置若罔闻,指尖在几根可疑线路的绝缘层上轻轻了一下,确认了某种改装痕迹。

他推开车门下车,声音平淡:“动过ECU,刷过阶。公里数调过,至少十万。”

光头车贩子脸色猛地一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放你娘的屁!哪来的穷酸土鳖!不懂车就别在这瞎哔哔!买不起滚蛋!脏了老子的车!”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秦川脸上,指着秦川那身旧衣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挑衅。

“瞧你那穷酸样!八万八?八百八你都掏不出来吧?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他身后几个原本在附近打牌抽烟的混混也围拢过来,叼着烟,抱着胳膊,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痞笑,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空气里的机油味混合着浓重的敌意。

秦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光头车贩子扭曲的脸,又掠过那几个眼神不善的混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对方骂的不是自己。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光头车贩子见他要走,以为对方怂了,气焰更盛,猛地伸手去抓秦川的肩膀,“妈的!污蔑完老子就想走?给老子道歉!跪下磕个头,老子就…”

他的手刚搭上秦川的肩膀,话音未落!

秦川的身体如同安装了精密的感应弹簧,在那只手接触的瞬间,肩部肌肉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一沉、一卸!光头车贩子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力量将自己前冲的力道瞬间引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与此同时,秦川的左手如同蛰伏的毒蛇,快如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而是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光头抓向他肩膀的手腕!五指如同铁钳,瞬间锁死腕关节!拇指狠狠压进腕骨内侧一个极其刁钻的穴位!

“呃啊——!” 光头车贩子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高压电击般的剧痛和酸麻感瞬间从手腕炸开,首冲天灵盖!他眼前一黑,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破音,高大的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就要往下瘫!

“强哥!”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最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朝秦川的后脑砸去!拳风呼啸!

秦川甚至没有回头。扣着光头手腕的左手猛地向后一扯,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般向侧面极其微小地滑开半步!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砰!”

黄毛混混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结结实实、毫无保留地砸在了被秦川扯过来当肉盾的光头车贩子那油腻的额头上!

“嗷——!!!” 光头车贩子发出一声比刚才凄厉十倍的惨嚎,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包,眼前金星乱冒,鼻血狂喷!

黄毛也傻了,看着自己击中的“强哥”,脑子一片空白。

另外两个混混见同伴被打(虽然是误伤),也红了眼,怪叫着扑了上来!一个挥拳打向秦川面门,另一个则阴险地抬脚踹向秦川的膝弯!

秦川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他松开了己经失去战斗力的光头车贩子,任由他烂泥般瘫倒在地。面对正面袭来的拳头,他只是微微侧头,那拳头便擦着他的鬓角呼啸而过。

就在拳头落空的瞬间,秦川的右手动了——不是格挡,不是还击,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食指和中指并拢如锥,快如毒蛇吐信,在对方挥拳后露出的腋下极泉穴处狠狠一戳!

“呃!” 挥拳的混混只觉得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挥出的手臂软软垂下,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惊骇和痛苦!

与此同时,踹向他膝弯的那一脚己到!秦川甚至没有低头看,支撑腿的膝盖如同安装了精密的轴承,极其微小却迅捷无比地向外一旋!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

“咔嚓!”

那混混势在必得的一脚,狠狠踹在了秦川小腿外侧坚硬如铁的胫骨上!骨头撞击的闷响清晰可闻!

“啊——!我的脚!” 踹人的混混抱着瞬间肿起的脚踝,惨叫着单腿跳开,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最后一个黄毛混混,看着电光火石间就倒了一地的同伴,再看看秦川那双平静得令人骨髓发寒的眼睛,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怪叫一声,转身连滚带爬地就往后跑,连地上的“强哥”都顾不上了!

秦川站在原地,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角,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光头车贩子和另外两个失去战斗力的混混,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种处理完垃圾般的漠然。抬脚,准备离开这片狼藉。

“谁?!谁他妈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 一个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声猛地从市场深处传来,带着狂暴的怒气和浓重的江湖匪气!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咚咚咚地快速逼近!一个身材极其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壮汉分开围观的人群,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他剃着青皮头,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劈到嘴角,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脖子上挂着比光头车贩子更粗的金链子,随着他的跑动哗啦作响,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和凶悍气息。

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气势汹汹的打手。

原本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光头车贩子(强哥)看到来人,如同见到了救星,挣扎着抬起头,带着哭腔指向秦川:“豹…豹哥!就…就是他!这孙子砸场子!还打伤兄弟们!”

被称作豹哥的刀疤壮汉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场中唯一还站着的秦川。

他脸上的横肉因暴怒而扭曲,刀疤像活过来的蜈蚣在蠕动,蒲扇般的大手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秦川撕碎!

“小逼崽子!你他妈…” 豹哥的咆哮如同猛虎出笼,震得周围人耳膜嗡嗡作响。他迈开大步,带着一股腥风就朝秦川冲来!

然而,就在他冲到距离秦川不足五步,那双燃烧着暴怒火焰的眼睛,终于清晰地映出秦川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时——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冻结!

豹哥所有狂暴的动作、震耳欲聋的咆哮、脸上狰狞的怒容…所有的一切,都在看清秦川面容的刹那,彻底僵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脸上的横肉不再因愤怒而抖动,反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僵硬。那道狰狞的刀疤也凝固了,不再蠕动。

铜铃大的眼睛猛地瞪圆到了极限,瞳孔在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燃烧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魁梧如山的身躯像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却硬生生钉在了原地!粗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只有喉咙里发出一种如同破旧风箱被卡住的、极其怪异的“嗬…嗬…”声。

粗壮的手臂还保持着挥拳的姿势,肌肉却如同岩石般僵硬。

他死死地盯着秦川的脸,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骇、狂喜、茫然、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眼底疯狂翻涌、碰撞!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而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幽灵!或是…从神坛陨落的图腾!

“您…您…” 刀疤壮汉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那道刀疤都显得苍白无比。

他喉咙滚动,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与恐惧:

“…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