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巨兽的舌,卷着黑烟舔舐钢铁廊桥。
代号“魅影”的云裳在摇摇欲坠的通道里疾奔,怀中三岁女孩的啼哭被爆炸声撕碎。
“坚持住!”她将孩子护在防弹衣下,右肩胛骨嵌着的弹片随奔跑摩擦血肉。
毒枭的狂笑在实验室的扩音器里炸开:“你这个第一特工就陪我的宝贝配方下地狱吧!”
倒计时猩红闪烁:00:00:03。
最后一秒,云裳用尽全力将孩子抛向通风井。
希望她能活下来。
热浪吞没视野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
……
哗啦!
刺骨冰水猛地灌进口鼻。
云裳在灭顶的窒息中睁眼,视野被浑浊的绿波切割。
腐烂水草缠住脚踝,将她拖向铺满淤泥的池底。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尖啸着扎进脑海。
锦裙少女被华服女子推入莲花池,金簪划破对方衣袖时,听见怨毒的诅咒:“和你那巫医娘一样喂鱼去吧!”
喉间火烧般的剧痛将云裳拽回现实。
求生的本能催动肌肉记忆,她屈膝猛踹池壁借力上浮,却在蹬腿时触到一团绵软异物——池底赫然沉着几具缠满水草的骷髅!
“哗——!”
她破水而出,趴在生满青苔的石阶上剧烈呛咳。
每一声咳嗽都像刀片刮着喉咙,原主被强灌哑药的灼伤仍在作痛。
这是……穿越了?
“诈尸啦——!”
岸上响起变调的尖叫。
云裳抹开眼前湿发。
雕栏画栋的庭院里,几个梳双丫髻的婢女见鬼似的倒退,为首穿赭色比甲的婆子攥着竹竿,正是记忆里经常鞭打原主的王嬷嬷。
“小贱蹄子命倒硬!”
王嬷嬷三角眼里凶光一闪,竹竿狠戳云裳心口。
“夫人有令,邪祟附体的脏东西就该在池里沤烂!”
竹竿挟风刺来。
云裳瞳孔骤缩——就是这只手,上月将滚烫的药汁灌进原主喉咙!
她突然抬手抓住竹竿,借力跃出水面。
湿透的素麻衣裙贴在身上,分明是深秋,王嬷嬷却被她眼中淬冰的杀意激得汗毛倒竖。
“下次投胎,”云裳的嗓音因喉伤嘶哑如砂纸磨铁,“记得绕着我走。”
“喀嚓!”骨裂声清脆骇人。
王嬷嬷的腕骨被反关节拧成诡异角度,竹竿“啪”地掉地。
在婆子杀猪般的惨嚎中,云裳赤脚踏上石阶。
冷水顺着她散乱发髻滴落,在青砖上洇开深痕。
“妖..……妖怪啊!”婢女们在地。
云裳径首走向最近的红漆廊柱。
柱上悬挂的铜镜映出一张陌生面孔:约莫十五六岁,脸色惨白如溺毙水鬼,唯有一双眼亮得瘆人。
她抬手抚向喉间,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疤痕——是强酸腐蚀的旧伤。
原主生母林氏,恐怕也死于同类手段。
“反了!给我按住这邪祟!”王嬷嬷捂着手嘶喊。
两个粗使婆子朝她扑来。
云裳旋身错步,沾泥的脚踝精准勾住最先扑来者的膝窝。
婆子踉跄前栽时,她并指如刀劈在其颈侧动脉。
人高马大的婆子哼都没哼便软倒在地。
另一人挥拳首冲面门。
云裳矮身避过,手肘猛击对方肋下。
清晰的骨裂声中,婆子虾米般蜷缩在地呕出酸水。
满院死寂。
仅存的婢女抖如筛糠,王嬷嬷拖着断腕往后蹭,在青砖上拖出血痕。
云裳弯腰拾起竹竿。
竿头还沾着池底的黑泥,她随手在王嬷嬷衣襟上擦净,突然将竹竿尖端抵住婆子咽喉。
“说。”沙哑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打了个寒噤,“推我下水的是谁?”
王嬷嬷眼珠乱转:“是...是您自己失足...”
竹竿猛然前送,刺破油皮:“最后一次机会。”
“是大小姐!云裳月小姐!”婆子崩溃哭嚎,“她怕您抢了陈国公府的亲事,让老奴把您引到池边...”
“很好。”云裳撤竿轻笑。
那笑容映着池水寒光,惊得王嬷嬷尿骚味漫开。
竹竿微微用力,刺穿了她的喉咙。
“跟你说过了,下辈子,绕着我走。”
她扔开竹竿走向月洞门。
经过王嬷嬷时,足尖“无意”踩上她断腕。
“告诉云裳月,”云裳跨出门槛前回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湿发贴在颊边,眼如深潭,“这亲事,我抢定了。”
秋风卷过庭院,吹散她身后一池血色涟漪。
水面倒影支离破碎,映出少女苍白面容,和眼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淬过刀锋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