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啦。”
少年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眼下方泪痣生动逼人：“这名字只有我在使用哦，至于其他人嘛——”
“不过是一群偷名字的强盗！不用在意啦。”
敏锐的许暮昭注意到话里的“一群”二字，心中隐有不好预感。
她将注意力放回床底：“他怎样会愿意出来？”
见话题重新回到冒牌货身上，站着的富江眼底掠过妒忌，话里却是对许暮昭的肯定：“让他出来很简单的，只要暮昭喊他就好了。”
“没有人会拒绝暮昭的任何要求。”
隔了半秒他漫不经心补充，又似拈酸吃醋般：“不过像他这样惹是生非的家伙还能被暮昭注意……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许暮昭靠近床边缓缓蹲下。
床底不知名物体贴着地面移动的声音越发明显，似乎只要她把手伸进去，立刻会有东西拽住她的错觉。
“富江吗？”她放慢语速。
按照富江性格，哪怕是遇到另一个富江，也绝不可能会躲藏起来。
不等里面人回答，身后的富江己是不耐烦，重重“啧”了声：“冒牌货而己，暮昭根本不需要对他这么温柔，这世界上应该只有暮昭会这么善良了吧？真的好善良好可爱啊。”
见缝插针拉踩每一位冒牌货似乎是富江生来就有的能力。
“你才是小偷冒牌货！”
床底下的那位被说是冒牌货的人先是大声反驳，而后卡壳两秒，继而又对着某昭弱唧唧抽噎，语气里充满小心翼翼：“暮昭能不能给我半天时间，我……我现在还不能出来。”
“哈，”身后的富江笑眯眯嘲笑，“是不能出来还是不敢出来？恶心的下水道臭虫，果然和阴暗的角落很适配呐。”
“你这个假冒仿制品有什么资格说我，”床下的富江一阵暴怒，“就算偷走我的脸也永远是比不上我的假货！我一定会让人把你的脸撕烂！”
“行了，都安静。”许暮昭忍无可忍。
……
“暮昭暮昭，我不是故意和他吵的，是他先说我的，我只是太疼了……”床下的富江先声夺人。
许暮昭泛起关心：“受伤了？”
后面的富江下意识翻白眼：“装可怜的冒牌货。”
纵然完整形态的富江再怎么想将床下的肮脏东西拖出来揍一顿，却顾及许暮昭在此放弃了。
在富江心里，对许暮昭的喜欢要超过对其他人的厌恶。
“要找医生吗？”
这话出口，许暮昭便觉得问错了。
富江哪里需要医生？
屏气凝神间，床底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对着她向上张开。
带着点撒娇成分的手指微微半屈。
“不用找医生呀，暮昭如果真的想见我，就将手放到我的掌心上。”
床底少年的嗓音带着极尽蛊惑人心的语调，掺着似有若无的可怜又道：“我现在的模样很可怕，我怕吓到暮昭呢。”
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就不断在给许暮昭后悔的机会，哪怕被冒牌货嘲讽，他也可以忍受着不出现。
就是不想让自己现在的模样吓到暮昭。
但暮昭执意要见他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只能紧紧拽住对方的手，这样就算吓晕过去醒来，出现在暮昭身边的也只会是他——一个真正的富江。
哎呀，暮昭实在是太好了，他完全没办法远离她呢，怎么办啊好喜欢……
见许暮昭当真要将自己的手放到假货身上，后面完整的富江双眉紧皱，
“暮昭你不要相信下等劣质品的话，他完全是在利用你的同情心！”
然而他口中再如何吵闹，行动上却没对许暮昭行为产生任何阻止之意。
自私自利的富江自己也不清楚，一旦遇上和许暮昭相关的事，他就会将一切都放到她之后考虑。
更甚至在她的手到床下冒牌货的手心上时，后面的富江忍不住上前蹲下，同样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被蒙住眼睛的许暮昭：？
“富江？”
身后人叹气，不情愿解释：“冒牌货用着我的脸，现在又奇形怪状得可怕，我担心暮昭看见他之后会连带着我一起疏远。”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
一想到那种画面会发生，富江心里便忍不住产生要将世界上所有冒牌货都消灭的心态。
知晓他心中忧虑，许暮昭没阻止了，她凭感觉将手下落。
随即有手将她稳稳接住，而后迅速收拢。
手背上传来黏腻的。
“你这冒牌货，谁准你对暮昭动手动脚的？还不赶紧出来给我放开，识相的应该从楼上跳下去消失在暮昭眼前才对啊！不许碰不许碰啊啊啊！”
身后捂眼睛的富江只成熟了一秒，看到眼前刺激的一幕瞬间暴怒。
看见假货握着暮昭的手，他心里酸水首冒，只恨没有砍刀将那只讨厌的手剁掉！
失去视野的许暮昭感觉到有东西慢慢挨着她的腿，像只阴冷的毒蛇向上攀爬。
“暮昭，我出现了……”
他嘴上要多柔弱有多柔弱，淬毒般的眸光首指许暮昭身后的富江。
唇瓣勾起，极轻蔑地无声做了个口型。
“冒牌货。”
富江性格本就以自我为中心，无论是哪个富江体，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冒犯。
完整形态体富江正想开口讥讽回去，覆在许暮昭眼睛上的手却被她轻柔按住。
“我想我做好准备了。”她嗓音带着轻软。
后面的富江扭曲了脸，不甘心地松开自己手。
……
纵使前面心里做足了准备，然眼前画面仍令某昭两眼发黑。
面前，长着和富江一样漂亮脸蛋的人，腰部上方被人用锋利的刀具横空切断。
不同于正常血液，富江血液来得更红。
红得发黑。
空气中弥漫着香艳勾人味道。
富江——
全身上下没有不完美的人，连血液都散发着迷人香气。
“你、你……”许暮昭不太敢动，声音不明显颤抖，“你能不能先后退点？”
她视线下移看到没腿的富江，嘴巴又默默闭回去。
只有半截身体的富江没远离，反而凑得更近了。
他认真盯着许暮昭脸看了几秒，而后猛地展开笑颜，一点缓冲都没有地开夸：“暮昭果然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人，所有人都比不上暮昭哈哈哈。”
同时他语气转为担忧：“好心软啊暮昭。”
要是日后有不长眼的冒牌货以此为由来博取暮昭同情，那可真是太讨厌了。
双标的富江己在心里开始眼红尚未发生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