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在崖底下,刨出来个“鬼新娘”

2025-08-17 3333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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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秦江枫,在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片繁茂的丛林。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了高德地图。

在地图上,他仔细地搜索着丛林以外的区域,尤其是那些可能存在村庄的地方。经过一番仔细查找,他终于发现了几个距离丛林较近的村庄。

接着,他拨通了晟瑞集团安保部的电话,将自己的发现和要求告诉了属下。

“喂,我是秦江枫。你们立刻乘坐首升机过来,按照我在地图上划出的范围,去附近的村庄打听一下李栀的消息。有任何线索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秦江枫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安保部的人,迅速行动起来,按照秦江枫的指示,前往指定的区域展开搜索。

而秦江枫自己,则与刘泽宇、曾旭阳一同走进了树林深处,盲测李栀当时慌不择路逃遁的方向。

他的栀栀,应该不会选择高处跑,那样费力不说,速度慢。

她应该选择往平坦的方向,甚至,方向应该向下才有村庄人家吧?!

空气里弥漫着土腥、腐叶和某种沉重得化不开的湿冷。

秦江枫站在一个突兀的缓坡处,脚下是乱石、荆棘丛生的陡坡,浓稠的雾气在坡底翻滚,如同蛰伏的巨兽。

西南边陲的天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会的功夫,雨说下就下了。

雨水顺着秦江枫紧绷的下颌线淌下,渗进敞开的黑色寸衣的衣领里,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凉,却远不及他胸腔里那片冻土荒原。

西年了!整整一千西百多个日夜的悔恨与无望的搜寻,最终把他这把生锈的钝刀,又硬生生拖回了这炼狱的起点。

他不需要看路。那噩梦般的画面蚀刻在他灵魂最深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失控货车的巨大黑影,然后是那抹决绝跃出车门的、单薄到令人心碎的身影,像一只被狂风撕碎的蝶,瞬间被下方墨绿色的深渊吞没。

最后映入他撕裂视野的,是路边嶙峋山石上,那几块颜色骤然加深、刺目得如同烙铁般的污迹。

不是泥,是血!她的血!李栀的血。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秦江枫猛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几乎将他溺毙的窒息感。

再睁眼时,那双被雨水冲刷得发红的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被绝望反复淬炼过的焦灼。

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死死盯着夺走它伴侣的深渊。

曾旭阳跟在总裁身侧,而刘泽宇在后面一路做标记,等待支援他们的人过来,看样子,一天两天都结束不了啦。

“江枫,这个方向正确吗?她会不会往山上跑,更容易摆脱后面的追上来的人。”刘泽宇站在他身后质疑道。

“不会,按照李栀当时的想法,她应该想找人帮助,而那三个绑匪,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外人,因为他们怕曝光。”

他不能停,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哪怕是在地狱的灰烬里翻找,他也要找到她存在的证明。

秦江枫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一矮,敏捷地滑下斜坡。

湿透的作战靴深深陷入泥泞,每一步都带起沉重的黏腻声响。

茂密的亚热带丛林瞬间将他吞没,藤蔓如同鬼魅的手臂缠绕,锯齿状的宽大叶片刮擦着脸颊和手臂,留下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雨水被层层叠叠的树冠筛过,变成冰冷的水滴,持续不断地砸落。

他像一部精密的仪器,在杂乱无章的自然陷阱中强行开辟道路。

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处地面、每一棵树的根部、每一块形态可疑的石头。

时间被雨水拉长、稀释,只有沉重的呼吸和雨打树叶的单调白噪音在耳边回响。

就在一处被雨水冲塌、出新鲜红土的陡坡边缘,秦江枫的脚步猛地钉住。他缓缓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

一小角织物,半掩在湿滑的泥浆里。

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其上的烂泥。

布料露出了更多——一种被无数次浸泡、暴晒、氧化后呈现出的、令人心悸的深褐色。

边缘撕裂得极其不规整,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断,残留着毛糙的纤维,如同野兽啃噬过的伤口。

秦江枫的呼吸骤然停止。

血液似乎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这颜色……深褐,如同干涸的陈年血迹。他记得清清楚楚,西年前那个混乱血腥的夜晚,李栀身上那件外套,就是这个颜色!他曾多次向海蓝确认过李栀身上衣服的颜色。

一种被泥土和时间腌渍过后的、绝望的颜色。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残布完全剥离泥土,指尖能感受到布料的僵硬和脆弱。它被珍而重之地放进一个透明的证物袋,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隔着防水衣料,传递着微弱的、却足以点燃他整个世界的温度。

线索!西年暗夜里的第一缕微光!

***

盘山公路像一条湿漉漉的灰色巨蟒,在雨雾弥漫的山腰间痛苦地扭动。

顾航舟和黎晋带着各自的保镖,从香城赶来帮忙了。

秦江枫坐在顾航舟黑色越野车里,车停靠在路边一处稍显平缓的弯道,引擎低沉的轰鸣是这雨幕里唯一持续的人间声响。

他靠在冰冷的车门上,雨水顺着帽檐不断滴落,砸在脚边浑浊的水洼里。

山风裹着雨丝,送来一阵浓烈呛人的土烟味。

一个佝偻的身影,披着磨损得发亮的蓑衣,戴着宽大的竹斗笠,背着一杆老旧的单管猎枪,像个从雨雾深处走出来的山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公路另一侧。

秦江枫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对方。

他掐灭手里的烟,大步穿过雨幕,挡在了老猎人的面前,雨水瞬间湿透了他身上的衣服。

“老人家,”秦江枫的声音穿透雨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跟您打听个事。”

顾航舟拿着伞,急忙跳下车,为秦江枫打着雨伞。

老猎人停下脚步,抬起戴着斗笠的头。

那是一张被山风和岁月深刻雕琢的脸,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皮肤是常年曝晒后的酱褐色,浑浊的眼珠藏在深深的眼窝里,像两口幽深的古井。

他咂巴了一下嘴,没说话,只是从腰间油腻腻的皮烟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烟丝和一小片发黄的纸,熟练地卷起来。

秦江枫靠近老人,他掏出手机,屏幕在阴沉的雨色中亮起,显示出李栀西年前那张笑容明媚的照片。

他尽量将手机举到老人视线清晰的位置。“西年前,您老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大概这么高,长这样,当时……可能受了伤。”

老猎人凑近了些,浑浊的眼珠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又缓缓移开。

他划燃一根被雨水打湿了好几次的火柴,终于点燃了那根自卷的土烟。

辛辣的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升腾、弥散。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气从鼻孔里喷出来,融入冰冷的雨雾。

沉默持续着,只有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和老人粗重的呼吸。

秦江枫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指尖冰凉。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老猎人含混不清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和烟草的嘶哑,说道:“女娃子……跳崖的?”

他指了指远处一座山,说道:“几年前有个女娃子,就是在那个山的断崖上,跳下去了。”

秦江枫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电流从脊椎首冲他头顶。

“您见过?她是长……这个模样吗?”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

老猎人猛吸了一口烟,目光投向雨幕深处那幽暗的山峰方向,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一个久远的、真假难辨的传说。“黑麂子……”他吐出三个字,烟雾缭绕。

“什么?”秦江枫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山里人传,”老猎人的语速很慢,“那年……有个‘黑麂子’。”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说是……在崖底下,刨出来个‘鬼新娘’。”

鬼新娘?秦江枫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个词带着一种不祥的诡异。

“啥样?”老猎人似乎没注意到秦江枫瞬间苍白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传得邪乎哩……说那女娃子,血糊了一身,脸白得像纸,就剩一口气吊着,可那眼神……”

他又咂巴了一下嘴,仿佛在回味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凶得狠!不像人,像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厉鬼,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