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玫瑰花香取代,沈清棠在朦胧中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缀满白纱的教堂。
彩窗折射的光斑落在前方祭坛,陆曜辰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正将戒指戴在霍迦南纤细的无名指上。
"你愿意无论健康或疾病......"神父的声音在穹顶回荡。沈清棠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冲上前扯掉霍迦南的头纱,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我愿意。"陆曜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霍迦南抬起头,珍珠泪滴面纱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沈清棠猛地从病床上惊醒,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警报。
林院士快步走进病房,按住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沈小姐,你刚做完开颅手术,不能情绪激动。"
"陆曜辰......"她抓住老人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他在哪?"
林院士欲言又止,从平板电脑调出财经新闻界面。
头版头条赫然是"曜辰集团总裁大婚!千亿联姻震撼商界",配图正是婚礼现场——陆曜辰亲吻霍迦南的画面占据了整个屏幕。
评论区己经炸开了锅,有人扒出霍氏集团三个月前濒临破产,也有人发现沈清棠己从曜辰集团董事名单消失。
沈清棠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
她想起昏迷前陆曜辰绝望的嘶吼,想起他用命换她醒来的决绝,原来都只是一场笑话。
输液管被她扯落在地,鲜血顺着手背蜿蜒而下,在雪白的床单上开出妖冶的花。
"他为什么......"喉咙里腥甜翻涌,沈清棠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
林院士立刻按响呼叫铃,却被她死死拽住手腕:"告诉我,他是不是从来都只是在利用我?"
老人叹了口气,从白大褂口袋掏出枚钻戒。铂金戒托上镶嵌的梨形钻石还沾着海水,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TANG"。
陆总在手术室外,把这枚戒指攥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林院士声音低沉,"他说如果救不回你,就带着它跳黄浦江。"
沈清棠的眼泪砸在戒指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记忆突然闪回游轮上,陆曜辰将戒指戴在她无名指的瞬间,海浪恰好漫过甲板。
那时他说:"这枚戒指刻着你的名字,除非我死,否则永远摘不下来。"
而此刻,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婚礼现场采访。
霍迦南轻抚婚纱上的水晶装饰,对着镜头笑得优雅:"曜辰说这样能最快解决商业危机。毕竟沈小姐的病情......"
她故意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恶毒,"让曜辰背负'克妻'的名声就不好了。"
沈清棠扯掉病号服上的监测仪器,踉跄着冲向病房门口。
林院士试图阻拦,却被她甩开:"让开!我要亲耳听他说!"
婚礼现场,陆曜辰盯着空荡荡的宾客席第七排。
那里本该坐着沈清棠,他特意让人布置了九朵香槟玫瑰——是她最喜欢的品种。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助理发来消息:沈小姐从医院消失了。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霍迦南仰起脸,红唇带着得逞的笑意。
陆曜辰喉结滚动,俯身的瞬间,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撞开。
沈清棠的白大褂沾满血污,发梢还滴着雨水。她胸前的监测贴片未撕干净,像一道耻辱的印记。
陆曜辰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她脖颈处新添的手术疤痕,看到她右手紧攥着那枚本该属于他的戒指。
"陆总好手段。"沈清棠的声音冷得像冰,将戒指狠狠砸在大理石地面。
钻石与金属碰撞的脆响刺破死寂,"用假结婚逼退追求者,顺便摆脱将死的累赘?"
霍迦南的脸色瞬间惨白,陆曜辰冲上前的动作僵在半途。
宾客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他看见沈清棠转身时,后颈的黑斑在婚纱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
"等等!"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只抓住一片衣角。
沈清棠甩开他的手,婚戒在她脚下碎成两半:"陆曜辰,我们两清了。"
暴雨倾盆而下,沈清棠冲进雨幕的瞬间,陆曜辰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他想追上去,却被霍氏集团的股东拦住:"陆总,现在离开,联姻就彻底失败了!"
电视首播画面突然切换,大屏幕上弹出紧急新闻:"知名画家霍迦南涉嫌学术造假,其最新作品《潮汐》被证实为AI生成!"宴会厅陷入混乱。
霍迦南的尖叫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质问声中。陆曜辰趁机冲出大门,却只看见满地水洼里破碎的霓虹倒影。
三天后,曜辰集团召开紧急发布会。陆曜辰站在聚光灯下,身后的大屏幕循环播放着霍氏集团财务造假的证据。
他的领带歪斜,衬衫第二颗纽扣缺失——那是沈清棠昏迷时无意识扯掉的。
"关于联姻传闻,我有话要说。"他的声音沙哑,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
"霍小姐单方面伪造协议,试图利用我达到商业目的。"台下记者一片哗然,闪光灯此起彼伏。
角落里,霍迦南突然冲上台:"陆曜辰!你明明说过......"她的话戛然而止。
陆曜辰掏出手机,播放出录音:"只要演场戏气走沈清棠的追求者,我就注资霍氏。不过别担心,等她死了,我立刻和你......"
整个会场陷入死寂。霍迦南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你算计我?"
"是你先算计她。"陆曜辰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沈清棠在哪?"
他突然抓住霍迦南的肩膀,眼中布满血丝,"你把她藏哪了?"
霍迦南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陆曜辰,你真以为她会原谅你?"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告诉她,你早就知道她的病情,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为了曜辰集团的新药研发。"
陆曜辰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他想起沈清棠离开时决绝的眼神,想起她脖颈处迅速扩散的黑斑。
三天前在医院,林院士说过什么?"癌细胞己经侵入脑干,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导致......"
"陆总!股市崩盘了!"助理的尖叫从后台传来。大屏幕上,曜辰集团的股价呈断崖式下跌。
陆曜辰却像没听见般,冲出发布会现场。暴雨再次倾盆而下,他站在沈清棠消失的街角。
终于发现地上的血迹——暗红的痕迹蜿蜒进巷口,在雨水中晕染成诡异的形状。
手机突然响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沈清棠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枕边放着撕碎的诊断报告。
图片下方附着一行字:"想要人,明天中午十二点,带着曜辰集团所有核心技术来码头。"
陆曜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他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那个说要陪他看海的女孩,那个在他怀里咳血却还强装笑脸的女孩,此刻正躺在某个阴暗角落,而他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暴雨冲刷着城市的街道,陆曜辰在雨中狂奔,身后的霓虹广告牌突然熄灭。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呢喃:"棠棠,等我。"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个废弃仓库里,沈清棠的手指动了动,氧气管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监控屏幕前,戴着兜帽的神秘人轻笑出声,将一份文件推到镜头前——文件封面上,"曜辰集团商业机密窃取计划"几个字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