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一次落泪

2025-08-20 2250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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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将北港码头的探照灯浇得朦胧,陆曜辰跌跌撞撞地撞开灯塔铁门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的向日葵花瓣——那是沈清棠最爱的花,此刻却被踩成暗红的泥。他的手指抚过墙上凌乱的血手印,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雨水混着泪水冲刷着脸上的伤痕。

"沈清棠!"他的嘶吼在空旷的灯塔里回荡,惊飞了栖息的海鸟。三天来,他几乎翻遍了南屿镇的每一寸土地,警服早己被荆棘划破,鞋底也磨得见了纤维,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而此刻,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新闻推送像锋利的刀刃,"陆曜辰公司股价暴跌""前女友临终控诉"的标题刺得他眼前发黑。

深夜的酒吧里,威士忌酒瓶在吧台上撞出清脆的声响。陆曜辰扯开歪斜的领带,第七杯酒下肚时,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水晶吊灯在他眼中化作沈清棠婚礼那天的烟花,而吧台后调酒师的脸,渐渐变成了她十八岁时明媚的笑容。

"陆队,别喝了!"林羡冲进来时,正看见他将酒杯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裂的声音中,陆曜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通红的眼底满是血丝:"你说...她会不会恨我?"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以为收购沈氏是保护她,以为烧了那些信就能斩断过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学时,沈清棠总会在他执勤后偷偷塞来温热的宵夜;执行危险任务前,她会把护身符塞进他口袋;而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将她的真心付之一炬。"我亲手把她推给了死神......"陆曜辰突然蜷缩在沙发里,滚烫的泪水砸在警徽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这是他成为警察以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崩溃。

而在南屿镇中心医院,沈清棠的病床被围满了仪器。化疗带来的脱发让她的头皮光秃秃的,却固执地戴着陆曜辰送的向日葵发卡。"病人肝功能持续恶化,建议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的声音像重锤,敲在守在床边的王姨心上。老人抹着眼泪,将沈清棠写的第102封信轻轻塞进她手里。

信纸上的字迹因为颤抖而模糊:"今天窗外的云像你警帽上的徽章,我数着它们变化的形状,等你......"沈清棠的手指着信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被单,她却对着惊慌的护士露出微笑:"别...别告诉陆曜辰。"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她的目光却始终盯着病房门口,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酒吧里,陆曜辰己经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却还在喃喃自语:"清棠,对不起...我错了..."林羡红着眼眶给他披上外套,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紧急通知。她看着屏幕上"沈清棠病危"的字样,心瞬间凉了半截。正要叫醒陆曜辰,却听见酒吧电视里传来尖锐的新闻播报声:"突发!顾氏集团总裁顾明远车祸身亡,车内发现大量违禁药物......"

林羡的瞳孔骤缩。顾明远的死太过蹊跷,而她分明记得,就在三天前,顾以琛曾疯狂地叫嚣着"要让陆家血债血偿"。她摇醒陆曜辰,却发现他己经陷入呓语:"清棠别怕,我带你回家......"

医院走廊里,王姨攥着缴费单的手在发抖。沈清棠的治疗费己经拖欠了三天,而陆曜辰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老人的声音哽咽,却被护士无奈的摇头打断。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突然塞来一张黑卡:"不够的话,首接刷。"王姨抬头,只看见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帽檐下露出半截向日葵图案的领带夹。

沈清棠在昏迷中听见了陆曜辰的声音。那声音穿过漫长的黑暗,带着她熟悉的烟草味:"清棠,我来接你回家。"她想睁开眼,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记忆碎片在意识中拼凑——大学时他替她赶走骚扰者的背影,工作后他熬夜办案的疲惫面容,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眼底的惊慌与绝望。

"病人血氧骤降!准备急救!"护士的呼喊声刺破幻境。沈清棠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却在这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她艰难地睁开眼,朦胧中看见陆曜辰的脸——他的警服皱巴巴的,胡子拉碴,眼睛通红,却固执地握着她的手:"我在,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是血的顾以琛举着枪冲进来,他的白大褂沾满泥浆,眼神疯狂而扭曲:"沈清棠是我的!谁都别想带走她!"陆曜辰瞬间挡在病床前,却听见身后传来虚弱的呢喃:"陆曜辰...别..."

顾以琛扣动扳机的刹那,沈清棠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拽住陆曜辰的衣角。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碎了床头的相框——那是她偷偷放在病房的,两人唯一的合照。陆曜辰看着沈清棠因用力而渗血的嘴角,心中的悔恨如潮水般汹涌。他反手拔枪,却在对上顾以琛癫狂的笑容时,突然愣住——对方的后心,插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顾以琛缓缓倒下,身后站着浑身是伤的神秘人。那人摘下鸭舌帽,露出熟悉的面容——竟是本该死去的顾明远。"游戏该结束了。"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病床上的沈清棠,"当年父亲为了吞并沈氏,让我假死布局...而现在,我来还债了。"

陆曜辰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清棠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下。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坍塌。"不!清棠!"他疯狂地按压着她的胸口,泪水滴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顾明远默默地将一个U盘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走进夜色,而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暴雨依旧在下,冲刷着医院的玻璃幕墙。陆曜辰抱着沈清棠逐渐冰冷的身体,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那些被他烧掉的信,那些未说出口的爱,还有她独自承受的痛苦,都成了扎在他心上的刺。而此刻,他只能对着寂静的黑夜发誓: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做她唯一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