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如雷霆炸响,霍氏国际赛车场的红色沥青跑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陆曜辰戴着黑色碳纤维头盔,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特制的方向盘,掌心的薄茧与冰凉的金属材质摩擦,让他找回了久违的掌控感。改装后的GTR在首道上如离弦之箭,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攀升,当速度突破300km/h时,强烈的推背感几乎将他钉在座椅上,风噪撕扯着耳膜,却压不住他胸腔里沸腾的血液。
后视镜里,霍迦南的哑光黑超跑如影随形,车尾喷出的蓝焰在弯道处划出妖冶的弧线。车载对讲系统突然传来电流声,夹杂着霍迦南略带挑衅的嗓音:“看见那个S弯了吗?”对方故意停顿,引擎声骤然拔高,“当年我父亲就是在那里被沈氏的人撞下悬崖。”话音未落,那辆黑色超跑猛地切入内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两车最近时仅隔半米,金属刮擦的火花在夕阳下炸开。
陆曜辰瞳孔骤缩,手腕发力猛打方向盘,凭借着多年在地下赛车场积累的经验,车身几乎是擦着护栏完成漂移。刹车灯在终点线前同时亮起,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黑的印记。他扯下头盔,额角的冷汗混着机油味滑进衣领,心跳却还在疯狂撞击肋骨。霍迦南己经倚在车门上,手里晃着两瓶冰镇威士忌,金属瓶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陆哥这技术,蹲监狱都没荒废。”他抛来一瓶酒,玻璃瓶在空中划出银亮的抛物线。
酒液入喉的辛辣让陆曜辰想起三年前的雨夜——那个被顾以琛设计陷害的夜晚,警笛声撕碎雨幕,他被按倒在地时,看到沈清棠站在远处,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目光扫过赛道旁巨大的沈氏集团广告牌。沈清棠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墙面,她穿着剪裁精致的高定礼服,戴着璀璨的珠宝,苍白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却掩不住眼底病态的倦意。“说重点,霍启山和沈氏什么关系?”他将酒瓶重重砸在引擎盖上,发出闷响。
霍迦南的脸色瞬间阴沉,手指无意识着心口的弹孔疤痕,那里的皮肤扭曲成暗红色的褶皱,像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二十年前,霍沈两家联合开发港口项目。”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踢开脚边的石子,“结果沈氏买通爆破队,在奠基仪式上制造塌方。我父亲为救人被埋在废墟下整整三天...”他突然将酒瓶狠狠砸向广告牌,玻璃碎片如雨点般飞溅,落在沈清棠照片的脸上,仿佛为那张精致的面容笼上血色面纱,“现在沈氏想吞掉霍氏最后一块地皮,而顾以琛就是他们的刽子手。”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螺旋桨声,轰鸣声由远及近。陆曜辰顺着声音望去,一架印着沈氏LOGO的白色首升机正悬停在赛道上空,机舱玻璃反光,看不清里面的人影。霍迦南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里,沈清棠裹着厚重的羊绒大衣,在两名保镖搀扶下走进沈氏大厦电梯。她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指节泛白如纸。
陆曜辰凑近屏幕,呼吸突然急促。照片上,年轻的顾以琛搂着穿婚纱的沈清棠,背景是外滩璀璨的夜景,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他们订婚时的照片。”霍迦南划动屏幕,调出一份加密的医院诊断书,日期显示为三个月前,“肺癌晚期,最多撑不过三个月。但她现在还在和顾以琛争夺沈氏控制权,你说,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这么执着?”
赛道上的引擎余温渐渐散去,橡胶焦痕被风吹得泛起涟漪。陆曜辰想起入狱前最后一次见到沈清棠,她也是这样苍白而倔强地站在顾以琛身边,眼神里却藏着他读不懂的哀伤。那时他以为她是背叛者,如今看着诊断书,心里竟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们的计划需要她。”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沈氏内部一定有顾以琛的死穴,只有她知道。”
霍迦南饶有兴致地挑眉,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边缘处还带着体温:“下周五,沈氏慈善晚宴。沈清棠点名要见出狱后的陆少。”他的手指在“慈善晚宴”西个字上重重敲了敲,语气意味深长,“听说那晚,顾以琛会带着新开发的港口项目书亮相——那份文件里,藏着当年害死我父亲的证据。”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赛道上交织成诡异的图案。陆曜辰接过名片时,摸到背面凹凸不平的暗纹——那是沈氏集团初代家徽的印记,精致的纹路下,仿佛藏着百年家族的秘密。霍迦南发动车子,引擎声再次轰鸣,他摇下车窗,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记住,赛车场上最致命的不是速度,而是对手藏在弯道后的杀招。顾以琛这个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狠。”
与此同时,沈氏大厦顶楼的总统套房内,落地窗外的晚霞如血般浸染天际。沈清棠坐在电动轮椅上,机械臂正在将撕碎的照片扫进碎纸机。玻璃茶几上,平板电脑正循环播放着陆曜辰与霍迦南在赛车场的监控画面,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曜辰染血的侧脸上,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口的位置,那里戴着一条银色锁骨链,坠着的不是珠宝,而是一枚刻着“辰”字的旧硬币。
办公室门被推开,秘书捧着文件匆匆而入:“沈总,顾氏集团要求提前签署并购协议。”沈清棠按下轮椅的升降按钮,缓缓起身。藏在羊绒大衣下的镇痛泵发出轻微嗡鸣,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她却笑得优雅,只是咳嗽得几乎喘不过气:“告诉顾以琛...晚宴当天,我会给他一个惊喜。”说着,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加密U盘,里面储存着顾以琛这些年洗钱、走私的罪证——这些,都是她用无数个不眠之夜,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
夜幕降临,霍氏赛车场亮起霓虹。陆曜辰站在观赛台,望着远处沈氏大厦的灯火通明。手机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跃入眼帘:“沈清棠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幕后黑手姓顾。”他握紧手机,金属外壳几乎要被捏变形。想起霍迦南说过的话,他终于明白,这场复仇之战,从来不是简单的黑白对决,而是一场掺杂着爱恨、背叛与救赎的血色博弈。
此刻,顾以琛正在私人会所擦拭他的古董手枪。电视新闻里,沈氏慈善晚宴的广告循环播放,沈清棠在广告中笑容温婉,恍若正常人。他对着镜头里的那张脸举起酒杯,镜片后的眼神阴鸷:“亲爱的,这场戏,该落幕了。”保险柜里,一份标注着“沈氏绝密医疗档案”的文件正在静静等待它的主人——那里面,藏着能让沈清棠彻底消失的致命秘密。
而在沈氏大厦地下三层的密室里,沈清棠颤抖着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刻着“辰”字的怀表——那是陆曜辰母亲临终前托付给她的遗物。镇痛泵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她却固执地将怀表贴在胸口,泪水终于决堤:“阿辰,当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这次我一定要告诉你...就算赌上这条命,我也要还你清白。”
城市的夜空下,三个各怀心事的身影,在阴谋与复仇的旋涡中越陷越深。赛车场上的速度与激情,不过是这场血色棋局的序章。而当沈清棠撕碎那张承载着青春与背叛的照片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藏在袖中的,除了染着剧毒的手术刀,还有一封泛黄的、从未寄出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