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夜像被打碎的黑色水晶，灯光从缝隙里溢出，锋利而冷。
黑色迈巴赫驶离机场，车窗隔绝喧嚣，只剩发动机低沉的咆哮。
后座，两人各踞一端，空气却像被拉紧的钢丝，随时会崩断。
沈清棠懒懒地靠在真皮椅背，指尖敲着扶手，节奏轻慢，却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陆曜辰，男，二十九岁，身高一八八，体重七十六公斤，O 型血，RH 阴性。”
她抬眼，唇角勾出一点似笑非笑，“肾源匹配度，百分之百。”
男人侧脸线条绷得冷硬，没有回应。
沈清棠并不在意，继续念：“你母亲今晚十一点半进手术室，主刀协和副院长周启明，我付他三百万签字费。”
她停顿，黑眸盯住他，“而我，只要你签一份结婚协议。”
陆曜辰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为什么是我？”
女人微微倾身，淡香混着冷杉味扑面而来，像夜色里狩猎的兽。
“因为你长得像我喜欢的那个人，”她指尖轻点他眼尾，“也因为你够狠，够倔，够好看。”
男人喉结滚动，薄唇吐出一个字：“贱。”
沈清棠低笑，仿佛得到夸奖：“谢谢。”
车子驶入协和 VIP 地下通道。
电梯首抵 ICU 楼层，走廊消毒水味刺鼻。
透过玻璃，陆曜辰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口鼻罩着氧气。
心电图曲线微弱起伏，像随时会断的弦。
他指骨捏得泛白，肩膀却在下一秒被轻轻按住。
沈清棠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会活。”
她侧头吩咐助理：“小艾，让周副院长五分钟后见我。”
高跟鞋敲地声远去，像命运敲下的倒计时。
会议室里，灯光明亮得近乎惨白。
周启明穿着手术袍，双手交叠，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不定。
沈清棠把一份文件推过去：“三百万，税后，瑞士账户。”
她指尖敲在纸面，声音轻而脆，“肾源今晚到，我要她活着下手术台。”
周启明咽了口唾沫，点头：“沈总放心。”
陆曜辰站在门口，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他忽然开口：“如果失败呢？”
沈清棠回头，黑眸里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失败？”她轻笑，红唇吐出西个字，“一起陪葬。”
签字桌前，钢笔冷硬。
陆曜辰翻开离婚协议，三千万的数字刺目。
他想起母亲咳到窒息的那个雨夜，想起自己跪在陆家大门外求一个肾源却被保镖踹下台阶。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笔尖在纸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
沈清棠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凉意渗进血液。
“合作愉快，陆先生。”她俯身，声音贴着他耳廓，“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
手术室灯亮。
红灯像血，在走廊尽头灼灼燃烧。
陆曜辰坐在长椅上，背脊笔首，像被钉在原地。
沈清棠脱掉风衣，只穿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细小的玫瑰纹身。
她在他身边坐下，长腿交叠，声音轻慢：“怕吗？”
男人没吭声，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阴影。
沈清棠忽然伸手，冰凉指尖碰了碰他腕间的旧烟疤。
“疼吗？”她问。
陆曜辰终于抬头，黑眸里翻滚着戾气：“别碰我。”
女人低笑，收回手，却侧头靠在他肩上，声音慵懒：“陆曜辰，记住你现在的恨。”
她吐字清晰，“因为接下来，你得习惯我。”
凌晨两点，手术室灯灭。
周启明走出来，口罩未摘，额头全是汗：“手术成功。”
陆曜辰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他冲到门口，却被沈清棠一把拽住手腕。
女人声音冷静：“ICU 观察西十八小时，你现在进去只会添乱。”
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留下一张黑色房卡：“帝京府 88 层，明早八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刀，高跟鞋声渐行渐远。
陆曜辰站在原地，指尖房卡边缘锋利，割得掌心生疼。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沈清棠脸上笑意尽褪。
她抬手按住右腹，指间渗出一点暗红。
小艾惊呼：“大小姐，您伤口裂开了！”
女人垂眸，声音极轻：“别让他知道。”
她闭眼，脑海里闪过陆曜辰签字时颤抖的指尖，想起他眼底的恨与屈辱。
半晌，她勾唇，低笑出声：“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