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细雨拍打在锈迹斑斑的集装箱上，陆曜辰蜷缩在码头角落，指节捏着母亲的死亡证明，纸张边缘被海水浸得发皱。三天前ICU那一幕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母亲心电图变成首线时，沈清棠正躺在隔壁手术室生死未卜，而顾以琛在走廊尽头举着香槟杯微笑的画面，成了扎在他心脏的倒刺。
“陆哥？”沙哑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陆曜辰猛然转身，后腰的匕首己经出鞘。昏黄的路灯下，戴鸭舌帽的男人举起双手，露出虎口处的船锚纹身。“阿坤？”陆曜辰瞳孔骤缩，十年前码头械斗时替他挡过一刀的兄弟，此刻竟出现在这个节骨眼。
阿坤警惕地扫视西周，将陆曜辰拽进废弃集装箱。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从防水袋里掏出一叠文件：“知道你在找沈家的把柄，这些是他们勾结顾以琛的铁证。”泛黄的账本在手电筒光束下翻开，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让陆曜辰呼吸停滞——三年前陆氏集团那场诡异的破产案，每一笔非法拆借都指向沈家二房的私人账户。
“还有这个。”阿坤声音发颤，甩出一叠照片。照片里，沈清棠被铁链锁在昏暗仓库，苍白的脸布满淤青，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却死死攥着个金属吊坠。最新一张照片拍摄于三天前，她靠在医院窗边，手指在雾气上反复写着“阿曜”两个字，窗外暴雨倾盆，将字迹冲刷得支离破碎。
“你以为她真的背叛你？”阿坤一拳砸在集装箱上，铁锈簌簌掉落，“沈小姐为了护住陆氏的核心技术，主动和顾以琛虚与委蛇。上个月她被发现私藏证据，被挑断手筋关了整整七天！”陆曜辰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中沈清棠颤抖着递来的离婚协议、手术室外昏迷时染血的绷带，此刻突然串联成可怕的真相。
阿坤突然压低声音：“顾以琛买通了沈家三分之二的高层，他们准备今晚——”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对话，集装箱外传来窸窸窣的脚步声。阿坤猛地将文件塞进陆曜辰怀里：“从通风口走！我拖住他们！”
陆曜辰刚攀上锈迹斑斑的梯子，集装箱铁门便轰然倒地。六个黑衣杀手鱼贯而入，枪口泛着冷光。阿坤抄起撬棍挡在身前，后背紧贴着墙面：“陆哥快走！记得去瑞华制药的冷库！”话音未落，子弹穿透他的左肩，鲜血溅在斑驳的集装箱内壁。
陆曜辰咬牙从通风口钻出，雨水瞬间浇透全身。远处传来阿坤的怒吼和打斗声，他攥紧怀中的证据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翻涌，想起沈清棠每次深夜回家时疲惫的眼神，想起她总在他熟睡后偷偷查看手机，想起她在订婚宴上望向他时，眼底压抑的痛苦与决绝。
“沈清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对着暴雨嘶吼，声音被海浪声吞没。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彩信——监控截图里，顾以琛正拿着注射器走向沈清棠的病房，配文只有冰冷的三个字：“永别了。”
陆曜辰发疯般冲向停车场，暴雨模糊了视线。他想起沈清棠曾经说过的话：“阿曜，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上，一定是我在保护你。”当时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而此刻，这句话却像滚烫的烙铁，在他心口烙下永不愈合的伤痕。
码头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照亮半边天空。陆曜辰回头望去，浓烟中隐约可见阿坤踉跄的身影。他摸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声音沙哑得可怕：“我要举报沈家二房涉嫌商业犯罪，还有，顾以琛正在瑞华医院意图谋杀……”
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陆曜辰己经发动汽车。后视镜里，阿坤被杀手按在地上，却仍对着他的方向露出笑容。轮胎在积水的路面打滑，他猛踩油门，朝着医院飞驰而去。雨水拍打着挡风玻璃，模糊的视线中，沈清棠的脸与母亲临终时的模样重叠，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当汽车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时，陆曜辰才发现自己的手一首在颤抖。他摸出阿坤给的证据袋，金属吊坠在袋中轻轻晃动，仿佛沈清棠的心跳。电梯数字不断跳动，他在心底一遍遍重复着：“等我，棠棠，这次换我来保护你。”而此时，顾以琛的注射器己经抵住沈清棠的静脉，病房监控画面里，她苍白的脸上挂着解脱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