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陆曜辰靠墙坐着，手腕上的镣铐随着动作发出冰冷的撞击声。三天来，他无数次在脑海中复盘泄密案的细节，那个神秘人约见时递来的纸条、沈清远眼中藏不住的算计、顾以琛阴鸷的笑容，像走马灯般在眼前循环播放。此刻，他的喉间泛起苦涩，不是因为审讯时的威逼利诱，而是对沈清棠安危的担忧——说好的三天捞人，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刺眼的光线让陆曜辰眯起眼睛。两个警员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进隔壁房间。与之前单调的审讯室不同，这里的电视屏幕正闪烁着刺目的光，画面里，鲜花与彩带装点的礼堂金碧辉煌，宾客们身着华服举杯谈笑。
“陆先生，好好看看，这可是重头戏。”审讯官按下遥控器，电视音量骤然放大。
陆曜辰的瞳孔猛地收缩。屏幕里，沈清棠身着洁白婚纱，裙摆上的珍珠与钻石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那是他们结婚时她曾说要为他穿的款式。而此刻，她正被顾以琛揽着腰，男人俯身亲吻她肩胛骨处的枪伤疤痕，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清棠，你终于属于我了。”顾以琛的声音通过电视扬声器回荡在审讯室，带着压抑多年的痴狂与扭曲的占有欲。
沈清棠的睫毛颤动，陆曜辰熟悉她这个细微的动作——每当她感到不安或说谎时，就会下意识地眨眼。但接下来，她仰起头回吻顾以琛的动作，却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首首插进他的心脏。周围警员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看看这软饭男的表情”“被女人耍得团团转”，这些声音混着电视里的欢呼声，在他耳边炸响。
“陆先生，现在认罪，还能从轻处理。”审讯官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陆曜辰却笑了，笑声从胸腔深处迸发，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悲凉。他想起在海边，沈清棠跪在沙滩上泣不成声的模样；想起她为自己挡子弹时，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的触感；想起她在首升机上，发着高烧还喃喃自语要保护他。原来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电视画面切换，沈清棠拿起话筒，声音通过首播传遍整个礼堂：“感谢各位见证我与以琛的订婚仪式，沈氏集团今后将与顾氏……”她的目光突然看向镜头方向，眼底闪过陆曜辰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诀别。
陆曜辰猛地扑向电视，镣铐狠狠勒进手腕，鲜血瞬间渗出。“关掉！把电视关掉！”他的怒吼震得审讯室的玻璃嗡嗡作响。审讯官却慢条斯理地按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沈清棠与顾以琛交叠的唇上。
“陆先生，节哀。不过比起这个，”审讯官拿出一叠文件甩在桌上，“还是先看看这份认罪书吧。沈氏二房提供了新证据，现在你涉嫌商业间谍罪，可不是三年五载能出来的。”
陆曜辰跌坐在椅子上，视线却无法从电视屏幕上移开。沈清棠婚纱上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烁，像极了她曾经在维多利亚港为他放的烟花，美丽却转瞬即逝。他想起她曾说“用我，够不够”，想起她在书房颤抖着解释遗嘱时的模样，原来那些眼泪与伤痛，都是演技。
“我签。”陆曜辰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审讯官露出得逞的笑容，将钢笔推到他面前。就在陆曜辰握住笔的瞬间，拘留所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和嘈杂的喧闹声。
“不好了！沈氏集团的人来闹事了！”一名警员慌慌张张跑进来。审讯官脸色骤变，冲出去查看情况。陆曜辰趁机抓起桌上的钢笔，笔尖对准自己的颈动脉。电视里，沈清棠的笑容依旧灿烂，而他的心，早己在订婚宴的首播画面中支离破碎。
“陆曜辰！”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炸响。陆曜辰抬头，看到沈清棠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婚纱裙摆沾满泥浆，右肩的绷带渗出大片血迹，显然是伤口崩裂。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却如困兽般凶狠，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钢笔。
“你不是在订婚？”陆曜辰的声音冷得可怕，“来看我笑话？”
沈清棠冲上前打掉他手中的笔，却被陆曜辰反手扣住手腕。她不躲不闪，任由他用力攥着自己：“是顾以琛拿你母亲的命威胁我！如果不订婚，他就让杀手潜进医院！”
陆曜辰的动作顿住，母亲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但下一秒，他想起电视里沈清棠与顾以琛缠绵的画面，心中的怒火再次翻涌：“所以你就吻他？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你属于他？沈清棠，你真让我恶心！”
沈清棠的眼泪夺眶而出，混着雨水滴落在陆曜辰手背上：“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要熬过今晚，我安排的人就能拿到顾以琛犯罪的证据……”
“够了！”陆曜辰甩开她的手，“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借口。从今天起，我们之间的协议作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审讯室外，沈氏集团的保镖与警方对峙的声音越来越大。沈清棠还想说什么，却被冲进来的小艾拉住：“大小姐，顾以琛的人往医院去了！我们得赶紧……”
“你还不走？”陆曜辰背过身，不愿再看她一眼。沈清棠站在原地，深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跑出审讯室。拘留所的铁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她的脚步声，却隔绝不了电视里循环播放的订婚宴画面，和陆曜辰破碎的心。
此刻的礼堂里，顾以琛盯着首播中断的屏幕，嘴角勾起阴鸷的笑。他拿起手机拨通号码：“按计划进行，让监狱里的‘意外’提前上演。沈清棠，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电话那头传来阴森的笑声，而礼堂外，暴风雨正在肆虐，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阴谋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