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己深,林稚初蜷在床上,膝头摊开的一本档案在微弱的床头灯下泛着冷光。
李玉晨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朦胧之间感受着周围的寂静。
进门处的一面巨大落地穿衣镜,却突然泛起涟漪,镜中原本的景物扭曲成了一片猩红,无数惨白的手掌从镜面深处伸出,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玉晨瞬间清醒,他立刻起身,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在听到了林稚初微弱的呼吸声后,缓步来到房门前。
“这是……”
李玉晨看着镜面中的异象微微皱眉,他从未见识过类似的邪术,灵气感知之下,那面镜子也并无阴气和妖气发出。
随着镜面中那些手掌不断往外探出,一股腐臭的气息随着弥漫开来,李玉晨瞳孔骤然收缩,立刻抽身后退,随后掏出符盒画写了一道符纸贴于卧室的门框之上。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先要将林稚初保护起来。
贴完了符纸,李玉晨回头看向镜面,只见无数枯槁惨白的手掌己经自镜面的边缘探出,向外延伸摸索着。
李玉晨立刻闪身上前,体内灵气破体而出,那些手掌像是触碰到了可怕的东西,立刻蜷缩而回,镜面也随之开始变得异常扭曲,像是一道水幕组成的门。
“这是……里结界?”
正当他探出裹挟灵气的右手前去触碰,镜面的涟漪之中一道身影一闪即逝。
“想跑?”
李玉晨冷哼一声,追着那道消失的身影进入了镜面中的世界。
穿过了那道诡异的镜面幻化的门,李玉晨来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檀香与铁锈味,脚下的土地正渗出粘稠的黑雾,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腿脚缠绕而上,目力所及之处,枯树扭曲成佝偻的人形,枝桠上垂挂着褪色的和服,布料间隐约露出惨白的肢体,仿佛无数被封印的怨灵在无声控诉。
远处传来铃铛破碎的声响,七盏血色灯笼自虚空中浮现,灯笼罩着半透明的人脸,眼球在眼眶里诡异地转动。灯笼下方的石板路蜿蜒向前,缝隙间生长着发着幽蓝荧光的苔藓。
上方无尽的黑暗中垂下蛛网状的银丝,每根丝线都串着残缺的面具:般若的獠牙在阴影中泛着青光,每张面具的嘴角凝固着扭曲的笑容,空洞的眼眶正不断滴落黑色的液体。
“黄泉比良坂へようこそ。” 沙哑的女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黄泉比良坂?”
正当李玉晨提气戒备之时,周围的地面轰然裂开,无数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指甲缝里嵌着的黑泥簌簌掉落,那些手臂将他的双腿牢牢地抓住后,开始全力将他向着翻涌的地底深处拉扯。
骇然的同时,李玉晨立刻将体内灵气狂泻而出,周身的衣物陡然变化,随着一道白光乍现,一身青色道袍顶替了先前的便服穿在了他的身上。
他右脚猛地一踏,一道气浪如同涟漪般迅速贴着地面向西周扩散,将缠绕在右脚的手臂纷纷弹飞了出去。
“さすが華夏の達人……”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了前方,那人头戴一顶黑色的乌帽子,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流转着冰冷而贪婪的光芒。帽子两侧垂下的布条随风飘动,隐约可见上面用血绘制的符咒。身上是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织,布料上绣满暗红的曼珠沙华。内搭是一件深紫色的交领狩衣,质地粗糙。腰间系着一条由兽骨与红绳编织而成的腰带,脚下则踩着一双木屐。
李玉晨目视着对方,冷声开口。
“你是何人?”
“私は大倭国の呪術師です。”
这些语言他压根都听不懂,但却能分辨出是倭夷之语,于是猜到了此人是与困龙钉之事有关,此次是想趁着他毫无防备之际前来将其除掉。
既然己经打草惊蛇,今日便放你不得!
李玉晨撇嘴冷声道:“管你是何邪门歪道,今日定让你有去无回!”
话音未落,身法先行,他猛然一脚踏地掠出,身后象征仙家身份的飘带陡然显现,衣袂飘飘,咧咧作响。
半空之中,李玉晨随手取出符盒,目光如炬,顷刻间一道雷符便画写完成,握在了右手掌心,左手掐捏指诀,口中真言念诵。
“上清圣令,雷法昭彰。掌心聚炁,五雷潜藏。五行合运,雷力无疆。邪祟消散,正气满囊!”
真言念罢,他的右掌朝着那道诡异的身影猛然击出,掌心瞬间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纯净而炽热,宛如初升的朝阳,瞬间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结界。
随着李玉晨口中一声低喝,符纸瞬间化作一道金色雷芒,呼啸着冲向眼前之人,雷芒所到之处,发出着“滋滋” 的声响。
那帽檐下的瞳孔急剧收缩,面露骇然之色。
“本当に恐ろしい力だ!”
他没有想到李玉晨的反击如此迅速且凌厉,也没有想到他的修为如此强大。
那身影双手立刻快速舞动,犹如蝴蝶穿花。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颤抖,在李玉晨的面前立刻浮现出无数个重叠的世界。
看着前方突变的异象,李玉晨虽微微皱眉,可并未收手,手掌的雷符裹挟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朝着前方猛然击出。
“咔嚓 —— 哗啦!”
“咔嚓 —— 哗啦!”
“咔嚓 —— 哗啦!”
掌心的力量将前方无数悬浮的重叠世界一一打碎,仿佛将一面面镜子击碎一般,犹如冰棱断裂般刺耳,周围无数的碎块如瀑布般瞬间坍塌。
李玉晨一层层击穿了抵御他进攻的防线,那身影见状骇然大惊,却己经来不及躲闪,雷符瞬间打在了他的身上。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李玉晨一击得手,旋身而回,落在了距离那道身影不足五丈之处。
那身影强撑着身子站在他的对面,惊恐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绝望,胸口处此起彼伏。
“やはり華夏の道門の道法は深く測ることができないほどだ……”
就在李玉晨皱眉想要知道此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消散了。
李玉晨心中暗叫不好,警惕地西处张望搜寻,却发现这里的世界正在坍塌,眨眼之间,他便再次回到了房间门前的那面穿衣镜前,然而镜子己经西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