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看这条路有多远！”徐继尧在前面开路，从山上往下走。
路很难走，不但有密布的荆棘藤蔓、树林，还有不少高低错乱的乱石。
天色将暗，荆棘将众人衣服勾的稀烂，后悔没带一把砍刀开路。
幸好有大黄、小黑在，大家才能摸黑前进。
“哎哟！”沈新月被什么砸到脑袋。
“咋啦？”李瑀回头。
“不知是啥，砸到头上。”沈新月捂着脑袋抬头。
只见几棵树间，有一张密麻、交叠纠缠的藤蔓，上面挂着好多鸽子蛋大小的果子。
“这是啥？”李瑀好奇。
徐继尧伸手摘了一个低处的，褐绿色外皮上有一层毛茸茸的褐色绒毛。
“这是山里的野果，能吃！没熟的很酸，熟了吃起来酸酸甜甜。”
“野生猕猴桃！”沈新月认出来，比现代市场卖的猕猴桃小。
猕猴桃是中国特有的原生物种，古代不怎么被人关注。
首到1904年一位新西兰人将种子带走，人工驯化出商业品种，个头大，有100g左右。
随后新西兰人以‘奇异果’为名，全世界贩卖并垄断。
许多人以为奇异果与猕猴桃是两个品种。
“猕猴桃？”徐继尧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
“对啊，似梨似桃，为猕猴喜食！”沈新月回道。
“嘿，还真是啊！山里时常看到猕猴采食。”徐继尧笑道，“大娘子从何得知？以前见过？”
“老祖宗的书里有记载啊，《诗经》里的‘苌楚’便是它。
果实似梨，色如桃，被猕猴食用而得名。
京城外的一些乡民宅院中有栽种，故而认得。”沈新月道。
“咱们真是发财了！这么一大片，下月差不多成熟，看这样子，能有二三百斤！”
“这玩意也就成熟时能食用，不经放，吃不完易坏。”徐继尧没觉得这玩意有啥大用。
“吃不完的咱们晒干做成果脯啊，拿去卖也是一项收入！“沈新月不这么看。
“徐将军，这片猕猴桃和这几颗树别砍了。
咱们以这几棵果树为母本，在周边多繁殖一些，将来这一片便是果园。
新鲜的猕猴桃值不了几个钱，但制成果脯，身价百倍！年节时摆果盘里招待客人。”
“大娘子，跟你走一趟，感觉啥都是宝！”徐继尧笑道。
他来这里二十年，眼中只有猎物，想吃肉、缺钱便进山打猎，日子过得不算难。
对这些绿植、果子真没在意，更想不到它的经济价值。
“大山里本来就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只看你识不识货。
改带我们山里走一趟，摘些野核桃、板栗回来，都是好东西呢。”沈新月道。
“那些野果子有啥好？个头小，没啥油水，给孩子磨牙解馋还行。”徐继尧笑着摇头。
那野核桃去皮后拇指大小，壳厚且坚硬，砸开后没啥肉，还稀碎。
板栗也不大，不经放，要不了几日，变质成石灰质的。
江生小时，他捡了不少，给孩子当零嘴，吃到后面全是坏的。
“聊胜于无吧！”沈新月没争辩。
野生物种个头小，确实有些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是能驯化，嫁接改良，结出的果实优良许多。
不过自己也不太懂果树种植，先试试看。
徐江生伸手，摘了几个朝阳面早熟的，擦了擦绒毛，剥掉皮，“给！”
李瑀接过，看着碧绿的果实，还未食用，嘴里不停分泌酸口水。
“主子！奴婢先尝！”何忠贤见李瑀犹豫，伸手接过。
一入口，果肉有些软，肉质细腻，里面似乎还有细细的颗粒籽，一咀嚼，果汁酸酸甜甜。
“如何？”李瑀盯着何忠贤，首吞口水。
“主子，味道极好！酸甜适中，解渴解腻！”何忠贤连连点头。
猕猴桃多集中在秦岭、川陕一带。
何忠贤为岭南人，李瑀自幼长在深宫，俩人都不曾见过，更不曾吃过。
徐江生又剥好一颗给李瑀，他这才放心食用。
“嗯，真好吃！”李瑀眉开眼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
沈新月笑笑，自己剥了一颗食用，眉头微微蹙了蹙。
这跟现代的猕猴桃口感没法比。
现代猕猴桃全是改良品种，什么红心、黄心、绿心，什么徐香、软枣、毛花…
这个野生的，尚未完全成熟的猕猴桃，味道接近未成熟的绿心猕猴桃，酸大于甜！
沈新月剩下的小半个没吃，悄悄扔了。
自己产后不久，牙齿对酸的忍耐不如以前。
见徐江生还在摘，便道：“差不多了，走吧！过些日子来摘，更甜！”
天己黑尽，密林中月色照不进来。
徐继尧掰了两根松树枝，用火折子引燃，当火把照明。
几人在密林中钻了好一阵才走出来。
“夫君，是你们吗？”
柳氏、红莲在院门口张望，迟迟不见人回来，看到山上若隐若现的火把渐渐走近，大声问。
“是我们！”李瑀回道。
柳氏、红莲这才放下心来。
“快看，这是什么？”李瑀往柳氏手中塞了一把果子。
“什么？”柳氏就着月色，看着手中鸽子蛋大小、毛茸茸的果子。
“猕猴桃，味道极好！”李瑀得意道，“山上一大片！改日熟了，全摘回来！”
“小姐，你没事儿吧？”红莲上前拉着小姐，见她不停挠脖颈、手背。
“没事儿，密林里树上的灰尘落在身上，一会儿擦擦便好！猕猴桃不错，去尝尝！”沈新月将红莲往徐江生那边推了推。
红莲羞涩地瞪着沈新月，“小姐！”
“我去清洗一下！”沈新月笑着走开。
其他几人都很有眼色避开，徐继尧也找借口到厨房找水洗漱。
“给！”徐江生伸过大手，一大把猕猴桃。
一天了，终于有机会跟未婚妻说话。
“谢谢！”红莲低着头，拿了一个猕猴桃，看着毛茸茸的皮，不知该怎么吃。
“等一下，我来剥！”徐江生将衣襟里的果子送到厨房，又跑回来。
“这样！”徐江生边剥皮边讲解，“尝尝！”
“谢谢！”红莲第一次享受被人伺候，轻轻咬一口，酸酸甜甜，入口即化。
“咋样？”徐江生眼巴巴盯着。
“嗯，好吃！”红莲羞涩道。
果子甜，心更甜，这便是有人爱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