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括儿拿着书本，坐椅子上认真诵读。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叮叮当当响声丝毫影响不到他。
“夫君！”跟着篾匠学编箩筐的柳氏抬头，看到李瑀几人回来，“今日这么早？”
“嗯，今日顺利，回来的早！”李瑀笑呵呵的，走了一路，满头大汗。
“这位是阿牛爹吧？”柳氏看着蛮牛问道，跟阿牛有六七分像。
“婶子，这是我爹蛮牛！”阿牛主动介绍，“我们帮大叔送菜过来！”
“谢谢，阿牛爹！谢谢阿牛、阿虎！”柳氏笑着道谢。
阿虎眼珠子一错不错盯着括儿，眼神里全是羡慕，柳氏说的什么压根没听到。
“柳娘子客气，都是邻居，顺手的事儿！”蛮牛擦擦汗，憨厚笑道。
打量着新盖的茅草房，宽敞房屋和院落，艳羡不己。
乖乖，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随便盖个房子都这么大！
“姑爷！喝水！”红莲端着蜂蜜水过来。
蛮牛父子、阿虎也有，喝着甜丝丝的蜂蜜水，俩孩子人都傻了，真甜！
“阿爹，这是什么水？怎这般甜？”阿牛问父亲。
“好像是蜂蜜水！”蛮牛咂咂嘴回味道。
很多年前弄到过一个岩峰蜜，拿去城里卖钱，顺便用残渣泡水喝过，就是这味儿。
“蜂蜜水？”阿牛一脸茫然。
“就是蜜蜂酿的蜜，平日里田野间飞的蜂子。”蛮牛解释道。
“阿爹，你能找到吗？”阿牛爱上这甜丝丝的味道，比地里的茅草根好吃。
“傻孩子，那蜂巢挂在悬崖峭壁上，岂是随便弄到的？要碰运气，阿爹只会种地！”蛮牛笑道。
“阿爹！”括儿念完，放下书本，欢喜的奔过来。
“功课念的怎么样？”李瑀见儿子认真念书，甚感欣慰。
“阿爹，孩儿己能全部背诵！”括儿骄傲道。
“哦，是吗，背来听听！”李瑀坐下。
“天玄地黄、宇宙洪荒…”括儿背着小手，朗声背诵。
阿虎走到括儿面前，盯着括儿一张一合的嘴，念的什么？听着似懂非懂。
括儿滔滔不绝，好一会儿背完。
“嗯，不错！若是能全部默写出来，下次进城，爹爹便给你买一套笔墨纸砚，正式教你练字！”李瑀鼓励道。
“是！孩儿定会努力！”括儿躬身行礼道。
“小郎君，你刚才念的是这书里的吗？”阿虎鼓足勇气问。
“是啊！你要看看吗？”括儿友善道。
“嗯！”阿虎流露出欣喜。
“你看吧！”括儿将书递过去。
阿虎将手在衣摆上蹭了蹭，小心接过书，上面的字不认识，不妨碍他崇拜。
轻轻翻开书，上面的字工工整整，写满一页又一页，一个字都不认识。
“天玄地黄、宇宙洪荒!”括儿指着上面的字念道。
“天玄地黄、宇宙洪荒！”阿虎跟着小声念。
“天是深蓝近黑的玄色，地是黄色…”括儿将自己学到的给阿虎讲解。
阿虎的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訇然中开，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着天玄地黄几个字，一下记住最简单的天玄地三个，心怦怦首跳，小脸涨的通红，他也识字啦！
阿牛也凑过来听，看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括儿侃侃而谈，羡慕不己。
拽了拽父亲的衣襟，有露怯，也有渴望。
并不完全理解读书的意义，只是觉得识字的人好厉害，令人敬仰崇拜。
“阿牛、阿虎，我们该回去了！”蛮牛见天色不早，催促道。
“蛮牛叔！我再听会儿！”括儿讲到一半，阿虎听的入迷。
“阿爹，听完再走！”阿牛也舍不得，真好听，打开了他的认知大门。
“蛮牛郎君，歇会儿吧，用了晚膳再走！”李瑀挽留道。
“就是！我马上做饭！”柳氏笑笑，提着罐子去淘米。
“阿瑀回来啦？”沈新月睡醒，抱着孩子出来。
“嗯，新月，你看，大铁锅！”李瑀邀功般。
“真好！阿瑀辛苦了！”沈新月围着大铁锅看了看，“今晚咱们用大铁锅做饭！”
蛮牛见到沈新月，局促地冲她笑笑。
那日他们一家经过村里，这娘子还挺着大肚，这会儿孩子出生半月有余。
见他们住的窝棚，着急盖房，想来原来的房子实在没法住。
不免有些同情沈新月，月子都坐不了。
沈新月礼貌地笑了笑，看装扮应该是山阳村的武陵蛮。
“这是山阳村的蛮牛，这是他家小子阿牛，这是族人阿虎！”李瑀介绍道。
“婶子！”阿虎很有眼色道,阿牛亦喊道。
“你们好！”沈新月温柔笑。
“板油买了！”李瑀拎起一块白花花、有些发硬的油脂块炫耀，“咋样？”
“不错，买的很好！”沈新月给予肯定。
“饿了吧，给！”李瑀掏出一个肉蒸饼。
“我不饿！”沈新月摇摇头，这些日子顿顿干饭，又有肉，吃的饱饱的。
“咕咚！”传来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括儿他们饿了，给他们吃吧！”沈新月笑道。
“好！”李瑀拿出几个，分给蛮牛父子、阿虎、括儿。
“谢谢阿爹！”括儿欢喜接过，大口吃起来。
“孩子们吃就是，我不饿！”蛮牛婉拒，口水不自觉的咽了咽。
“蛮牛叔，吃吧，晚膳还要等会儿，阿牛、阿虎，你们也吃呀！”括儿劝道。
最初那几日，他每日都饿的不行，那种滋味儿太难受了，阿牛、阿虎都瘦瘦的，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很饿。
本不算饿的括儿知道自己不吃，他们也不好意思吃，所以率先大口吃起来，不让他们难堪。
阿牛看看父亲，见父亲点头，才接过肉蒸饼，大口吃起来。
阿虎掰了半个，连同肉馅一起放兜里，只吃半个没馅儿的。
蒸饼虽是冷的，但真香啊！里面残留着不少肉渣和油脂，好吃的令人要咬掉手指。
“阿爹，你咋不吃？”阿牛见父亲没动，只是将饼揣进兜里。
“阿爹不饿！”蛮牛笑道，这肉饼带回去，够家里好好改善一顿。
阿牛见状，想到家里的爷奶、阿娘，也掰下半个，“阿爹，我也不饿，这半个帮我留着！”
“嗯！”蛮牛笑着接过。
沈新月笑笑，这几人都是良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