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肉摊买了猪肉,连肉带骨的保肋肉,摊主说这肉好,肥肉多、瘦肉少,吃着解馋。
主仆二人没买过肉,别人说啥便是啥,十五文一斤也没还价。
自家买了块板油,沈新月特意提醒点的,家里的那点儿麂子油早用完了。
临走时见摊位下的猪大肠、大骨,瞅了两眼,觉得可惜,“老板,这些大骨咋卖?”
“郎君要买?五文钱拿去吧!”摊主见俩人不像持家的,原本打算喂狗的废弃之物,换五文也不错。
“五文?”李瑀纠结,不知该不该买,贵不贵。
“喏,这些都给你!”老板将三西根筒子骨扒拉出来。
见李瑀不说话,盯着臭烘烘的猪大肠。
“这个也拿去吧!”摊主又将大肠、猪腰、小肚等下水提出来,“五文钱,千值万值!”
“好吧!”李瑀心动了,又付了五文钱。
让摊主用稻草捆好,荷叶垫在背篓里,装最底下。
看着离去的主仆二人,摊贩露出得意笑容,两个大傻。
路过米铺,买了八十斤的陈米,最后来到铁匠铺。
“郎君来啦!”铁匠铺老板擦把汗,前日便打造好,就怕货主反悔不要。
“嗯!铁锅呢?”李瑀放下背篓。
“郎君且随我到后院!”铁匠带着人穿过铺子。
后院屋檐下,三尺三的大口径铁锅放地上,异常显眼。
李瑀围着铁锅转了转,看不出个名堂,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尾款。
“等一下!”何忠贤挡住铁匠伸过来的手,“这铁锅会不会漏?不会用两日便破了?”
“郎君说的什么话?我家铁铺在郁山镇传了几代,谁不说好?
我们仔细检查过几遍,没有砂眼,用料十成十,用个两三代人没问题!”铁匠大声道。
接手铁铺这些年,头一次被人质疑。
“没有最好!”何忠贤板着脸,主子拉不下脸,便由他来当恶人。
付完尾款,铁锅抬出来,绑在背篓上。
“忠贤,我来!”李瑀动作慢了些。
“奴婢力气大些!”何忠贤弓着腰,背着铁锅率先出来。
这背篓里有下水、粮食、铁锅,比李瑀的重不少。
路过食肆,两人坐下吃了肉蒸饼、白米粥,又打包了几个,迫不及待往回赶。
山阳村口,孩子们全都等在那里。
“大叔回来啦!阿爹,阿翁,快,摘菜!”阿牛欢喜道。
其他孩子也忙不迭的叫自家爹娘摘菜。
“等一下!”李瑀叫住孩子们,“我们一次要不了太多!”
孩子们停下,亮亮的眼睛黯淡下来。
“肉给你们带回来了,你们自己拿去分!菜少摘些,下次我们再带!”李瑀忙道。
“好!”阿牛提着一大块肉,带着孩子们到他家。
阿虎、阿蛮则跑回家,端来水瓢,请他们喝水。
“多谢郎君!给你们添麻烦了!”一个黑瘦、头发花白的老头从地头走来,脸上沟横纵壑,历经岁月沧桑。
是阿牛的爷爷,这个村的族长、村长,村里唯一识字的老人。
“大叔客气!乡里乡亲的,顺手的事儿!”李瑀客气道。
“菜多了,一下吃不完,坏了可惜,也不能让郎君亏着,这样,我们再拿其他东西换。”
说完冲家里吼了一嗓子,“老婆子!”
“啥事儿?”地里摘菜的老妇人问。
“家里的糯米还有多少?拿些给李郎君!”村长道。
“好!”老妇人放下活儿,起身回屋。
“哎呀,村长不用、不用!”李瑀忙推辞。
糯米是精贵之物,村民们都舍不得吃,留的那点儿只在过年过节吃。
“李郎君莫要客气,咱们这里的糯米软糯、香甜,剩的不多,拿去尝个鲜。
去年的陈米,算不得多好,待八月,新糯米打出来,再请李郎君尝新。”村长笑道。
额前深深的横纹更深了,眼角的褶子皱的像菊花。
老妇人提着布袋过来,约摸有十斤,“就剩这些,够不够?”
“都给李郎君吧!”村长豪爽道。
“呃…”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李郎君!”
“使不得、使不得!”李瑀推辞,“太多了!要不了!”
“诶,李郎君只管拿着,这里穷乡僻壤,乡下人没啥拿得出手的!”村长将布袋硬塞给李瑀。
“不行、不行!你们日子艰难!我怎能要!蔬菜便好!”李瑀只觉得这布袋烫手。
“要不这样,我要一半,再加上蔬菜,咱们账两清,如何?不然,我不要!”李瑀提议。
“那、好吧!”村长思索片刻道。
一袋糯米分成两半,李瑀这才安心许多。
“大叔,给!”阿牛端着筲箕跑来,里面装着丝瓜、苦瓜、黄瓜,都带着顶花,鲜嫩无比。
“够了、够了!”李瑀小心取出装着《论语》和纸张的布袋,装菜。
“大叔!这里面装的什么书?”阿虎首勾勾盯着口袋。
“《论语》!”李瑀回道。
“哦!”阿虎盯着布袋,恨不能盯个窟窿出来,看看书长啥样。
“京城来的,各个有本事!”村长笑道。
“村长谬赞,不过识得几个字,算不得本事!”李瑀尬笑。
“郎君整这么口大铁锅做啥?”看着老大一口锅,村长咋舌。
花费不老少,全家一年花销也不过如此,富贵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我家娘子让打的,具体作甚,我一个男人家不清楚!”李瑀笑笑。
“大叔,给!”每家都摘了菜送来。
“够了、够了,真装不下了!”李瑀忙制止,看着一大堆空心菜、苋菜、木耳菜、豆角、茄子发愁。
“无妨,老婆子,拿个篮子来,给郎君他们装上!”村长大方道。
老妇人拿来一个大大的提篮,背篓里再塞些,堪堪把菜装下。
李瑀两股颤颤站起来,再要提篮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何忠贤的更重,铁锅里都装了些。
“实在拿不走,你们留着吃吧!”李瑀放弃。
“无妨、无妨,蛮牛,你给李郎君他们送到家!”村长冲地里的一位汉子道。
“是,阿爹!”蛮牛上田,在草上蹭了蹭泥。
提起菜篮,“走吧!”
“阿爹,我也去!”阿牛撒娇,想看看李大叔家在哪里,是啥样。
“蛮牛叔,我也去!”阿虎心心念念想看书。
“在家待着,我去去就回!”蛮牛拍了拍俩孩子小脑袋。
“阿爹,我要去!”阿牛不管,整天窝在村子里,无聊死了。
“让他去吧!”老村长发话。
孩子也就这两年能玩耍,想玩便玩吧,再大就得下地干活儿,劳苦一生。
“耶!谢谢阿翁!走,阿虎!”阿牛拉着阿虎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