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君,椅子做好了!”林木匠晃了晃椅子,挺牢实。
李瑀坐上,西平八稳,“挺好!”
“木料没干,要不了多久,会变形松动,这几日我再下些料晾着,走之前给你打造一把好的!”林木匠道。
“好!多谢!”李瑀客气道。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林木匠忙还礼,“木盆稍后便好!”
夕阳西下,大家停了活儿,到溪边洗掉一身汗,准备吃晚膳。
柳氏将卤好的下水切好,每样拼了些,凑成一碗,让红莲端给匠人们。
“哎呀,这、这太客气了!”林木匠他们觉得像过年一样,还用剔剩的猪头骨熬了浓粥。
柳氏将一罐子干饭分完,又赶紧煮第二罐。
要是有饭甑子就好了,可一次多蒸些米饭。
沈新月给柳氏的碗里夹了些菜,放在一边。
自己也夹了几块肉,“将军慢用,妾身回屋看孩子1”
“大娘子且去!”徐继尧笑道。
“将军请!”李瑀拿起筷子。
“郎君请!”徐继尧客气道。
第一筷子首指肥肠,入口软糯肥香,肥而不腻,“嗯,不错!好吃!”
李瑀夹的脸皮肉,软糯Q弹。
想到大肠里装过什么,有些接受无能。
“郎君尝尝,否则将是人生一大憾事!”徐继尧劝道。
“将军喜欢便好,我吃这脸皮肉!”李瑀委婉道。
“你呀!还是放不开!也是大娘子、柳娘子能耐,换做旁人,这些下水只有扔了的份儿,哪来的美味?
人生百味,你都该尝尝!来!尝一口!”徐继尧夹一块肥肠放到李瑀碗中。
“诶!”李瑀没躲开。
“尝尝,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徐继尧鼓励道。
徐江生看看爹爹,又看看这位昔日的滕王,闷头继续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有啥嫌弃的?
“李郎君,吃吧!徐将军所言不假!”那边林木匠大声道。
晃了晃手中筷子,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表情陶醉享受。
李瑀夹起淡褐色的肥肠,嗅了嗅,垂下眼眸做心理建设,然后眼一闭,放进嘴里。
没有预想中的屎味儿,软糯肥香!
李瑀睁开眼,徐继尧笑眯眯看着他,“咋样?没骗你吧?”
李瑀点点头,看人看事不能先入为主。
待柳氏第二罐米饭煮好时,李瑀、何忠贤、红莲、括儿己吃饱。
徐继尧父子俩没客气,风卷残云,满满一罐子米饭、所有卤肉全包干,连锅巴都没放过。
柳氏默默吃着自己的,惊叹父子俩的大胃。
黄狗、黑狗守在边上,抢扔在地上的骨头。
不过抢到后,黄狗都是殷勤地送到黑狗跟前。
“哟,这是一对儿?”柳氏玩笑道。
“嗯,小黑是母的,大黄稀罕得很,走哪儿都粘着。”徐继尧回道。
括儿眼馋地看着两只狗,不时偷偷丢块肉。
“以后生小狗了,给我们一只可好?括儿没啥玩伴!”柳氏道。
“好啊!到时让括儿自己挑!”徐继尧点头允下。
“真的?”括儿开心坏了。
“当然!你们这里得有看家狗!”徐继尧摸了摸孩子脑袋。
这孩子倒是机灵可爱,昨日练拳也学的挺快。
问括儿,“想不想练拳?将来长得壮壮的?”
“想!”括儿脆生生道,一点儿不带犹豫。
“好,一会儿跟我学!”徐继尧越看这孩子越喜欢,不扭捏。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括儿立马放下饭碗,扑通一声跪下。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的瓷实,抬起头来,额头沾了老些泥土。
“诶,括儿!”李瑀未及出口阻拦,儿子竟己拜师。
这辈分乱了,徐将军是自己表叔,括儿喊他师傅,那他们爷俩不成了同辈。
“哈哈哈,好,括儿,以后你就是我徐继尧的弟子,江生既是你表叔,亦是你师兄!”徐继尧大笑道。
“师兄!”括儿很有眼色地拱手行礼。
“师、师弟!”徐江生捏捏扭扭回道,这辈分一下降了。
“将军,使不得,这辈分乱了!”李瑀扶额,孩子胡闹,将军也跟着胡闹。
“无妨,括儿聪慧,身板瘦弱,得加强锻炼,否则将来跟你一样,如何成家立业?
至于辈分,该是什么辈分就是什么辈分,拘泥那么多作甚?”徐继尧不在意道。
柳氏没说话,她当然希望徐将军教儿子,身强体健才能活下来。
“啊!多少年没吃这么爽快!要是有酒,更美了!”徐继尧抚着肚子喟叹。
当年在西域打仗,一连几个月都是行军餐,只有打完仗,才能放心畅饮、大块吃肉!
那会儿意气风发,与袍泽们豪迈不拘,畅想着将来封侯拜相。
谁知一朝风云变幻,自己因弟弟参与谋反受牵连,成了一名靠种地、打猎为生的乡野农夫?世事难料啊!
“将军可吃饱了?不够再煮一罐!”李瑀问。
“不了、不了!你再煮两罐,我爷俩也吃得下,只是你们的粮食不多,进城一趟费时费力!”徐继尧笑道。
“辛苦柳娘子、红莲姑娘忙碌一下午!”
徐江生不动声色偷瞄一眼红莲,被坐对面的徐继尧捕捉到。
“将军帮了大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柳氏道谢。
徐继尧起身,天色将暗未暗,倦鸟归巢。
“来,括儿,练两下拳脚,消消食!”
“是,师傅!”括儿规规矩矩站好,双臂下垂摆两侧。
李瑀亦站好。
先将昨日练的过一遍,再练新的,两刻钟后,几人背上全是汗水。
“今日先练到这里,明日起床记得练一遍,不可懈怠!”徐继尧严肃道。
“是,徒儿谨记师傅教诲!”括儿一板一眼道。
李瑀不满地瞪一眼儿子,这机灵劲儿,衬的自己很没眼力见儿。
月亮挂在树梢上,远处响起古怪的鸟叫声,猫头鹰开始活动了。
“我走了,明日再来!你这房子需要些茅草,我与江生割些来!”徐继尧拍了拍李瑀肩头。
“多谢将军,明日我也去!”李瑀哪能无动于衷?
徐继尧定定看着李瑀好一阵,才道,“好!”
“我送送将军!”李瑀为表达谢意。
路过烧焦的旧址,徐继尧脚步顿了下,突然道,“其实这屋除前太子李承业,还曾住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