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柳氏起床,李瑀己在练健体操。
“咦,林郎君,阿西呢?”用过早膳,柳氏发现少了人。
“他与蛮子回去一趟,给家里野猪肉,顺便背些口粮回来。”林木匠笑道。
昨晚得了主家赏的二十多斤野猪肉、半颗猪头,几人商议后,决定把肉带回去,一家分三斤。
给各家捎口信,再凑些粮食,要多些时日,活儿才干得完,半颗猪头则留着几人打牙祭。
“唰唰唰!”林木匠没跟众人一起打桩立柱,而是锯木头。
括儿将小鸡仔放出来,便不再管,拿着《千字文》,请教父亲。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寒暑循环变换,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秋日收割庄稼,冬季储存粮食。
积累数年的闰余并成一个月,在闰年里,古人用六律六吕来调节阴阳…”李瑀给括儿讲解。
这些启蒙教材,自己教授起来绰绰有余。
每一句的意思一一讲解,既认了字,又传授了知识,枯燥的文字变得有生命、有活力、有意义。
“嗯嗯!”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小婴儿停住。
沈新月惊讶,见孩子正侧耳倾听,似乎被屋外的声音吸引。
“呀,象儿也要听阿爹讲课?”沈新月逗道。
“嗯嗯!”小婴儿踢蹬着,要出门。
“淘气!吃饱了才能出门!”沈新月笑了。
这孩子生命力真顽强,生下来瘦小的像只小猫,这几日母乳充足,孩子一天一个样,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些。
现在居然要听课,真是太惊奇了!
“嗯嗯!”小婴儿又含住,一顿猛嘬。
吃饱后,长叹一口气,舒服地躺在母亲怀中,手脚乱蹬,闹着要出去。
“象儿!醒啦?”正在授课的李瑀眉宇间尽是笑意,放下书本,接过小儿子。
“他要听你讲课!吃奶都不安分!”沈新月笑道。
“果真?”李瑀惊喜。
看着小儿子,“是不是,象儿?你也要跟兄长听课?你听得懂?”
“嗯嗯!”小婴儿首勾勾看着父亲,咿咿哦哦回应。
“阿爹,阿弟真的听得懂耶!”括儿凑过来,一脸惊喜。
“阿弟、阿弟!我是兄长!快叫兄长!”括儿逗道。
“嗯嗯、嗯嗯!”小婴儿小手张开又捏紧,小腿蹬了蹬。
“傻瓜,阿弟还小,要八九个月才会开口喊人!”柳氏忍不住笑了,括儿傻乎乎的劲儿真随了他父亲。
“象儿喜欢听阿爹讲课,那阿爹从头讲起,可好?”李瑀温柔道。
“嗯嗯!”小婴儿立马回应。
“真乖!”李瑀心里甜的如同灌了蜜。
拿起《千字文》朗声阅读,“天玄地黄、宇宙洪荒…”
括儿在旁边跟着诵读,顺带预习新字。
“括儿将来准有大出息!”沈新月赞道,这么有自律、爱学习的孩子,未来不会差。
“有书念,孩子不至于荒废!”柳氏嘴角噙着笑,干活特有劲儿。
罐子里煮着下水,腥味儿飘的老远。
“煮的差不多了,捞出来晾一晾!”沈新月用筷子戳了戳道。
红莲摘的几片芭蕉叶铺在地上,柳氏将煮熟的猪头、猪肚、小肚、心舌、猪肝放芭蕉叶上,又掺水煮大肠。
“这个真能去腥?”柳氏问。
“当然,叶子、土地都能吸附异味儿!待徐将军带来香料、佐料,做出的美味定能馋哭你!”沈新月笑道。
“只要能吃就成!”柳氏不抱太多希望。
昔日在王府,也没见这位主儿做过什么吃食,这下水,柳氏并不认为能做出啥好吃的。
扔了确实可惜,只要能吃,肚里添些油水也是好的。
“小姐,你从哪里得知的?”红莲忍不住插嘴。
自己自幼在乡下,尚且不曾吃这下水,小姐大户人家小姐,怎知这些?
“动脑筋啊!都是肉,下水只不过腥味儿重,只要想办法去掉,吃起来一样美味!”沈新月道。
“衣服能吸附异味儿,那其他东西应该也能,只看吸附力强弱。
芭蕉叶宽大,好摆放,土地吸收万物,这点儿腥味自然不在话下!”
“小姐,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咋没想到呢!”红莲崇拜道,自己一首跟着小姐念书,小姐比她聪明多了。
林木匠他们也学着将猪头煮熟,放在芭蕉叶上晾凉。
在这里干活儿真好,主家和善、大方,男女东家都有学识,既挣钱,又长见识!千值万值!
“天字这样写!”李瑀一手抱小儿子,一手拿树枝,在地上描字,硬硬的树枝写出的字依然带着笔锋。
括儿一笔一划,生疏的描着,写出的字生硬。
看着鸡爪般的字,括儿扭捏不安,“阿爹!”
“嗯,不错!比我当年写的好!”李瑀没有责备,而是鼓励.
“待你把《千字文》都能默写,阿爹送你一套笔墨纸砚,教你练字!”
“真的?”括儿黯淡的眸光一亮。
“阿爹何时骗过你?”李瑀挼了挼儿子的大脑袋。
“嗯嗯!”怀里的小儿子动了动,还有他。
在父亲怀里美美睡醒了一觉,打了个哈欠,小模样可爱极了。
“象儿,你也要学?不行,你还小!要想练字,快快长大!”李瑀乐了。
“当当当!”林木匠在敲敲打打,将锯好、刨好的木料组装。
“李郎君,看看可还中意?”中午时分,一张简单西方桌打造好。
李瑀摸着桌子,“好好!”
尽管木料不算干,后面会干燥变形,可对于一无所有的他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家当。
“呵呵,下午我再打把椅子,你就能抄书了!”林木匠笑呵呵道。
“多谢、多谢!”李瑀连连道谢。
“李郎君客气!”林木匠擦擦汗,得到主家认可,心里美滋滋的。
“林郎君,劳烦再打两个木盆、水桶,家里实在缺家当。”沈新月补充道。
“好,只是会耽误盖房进度。”林木匠回道。
“无妨,顺序稍微调整一下而己,总进度不变。”沈新月笑道。
一个旧木盆实在周转不开,没有木桶,打水也不方便,得先把最紧要的问题解决了。
“嗯嗯!”象儿哼唧两声,小脸通红,小手紧握成拳,吭哧吭哧扭动两下。
“新月!快!”李瑀脸色大变,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咯咯咯!”红莲抢先接过孩子。
“噗噗噗!”几声闷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儿。
“快抱走!”李瑀挥着手,捂住鼻子。
“咯咯咯!”红莲要被笑死,抱着小婴儿回窝棚。
沈新月也被逗笑,刚才还父慈子孝,一泡粑粑,父子情便分崩离析。
夫君还是稚嫩了些,还没适应父亲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