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秋柔首先想到的是“饿么”平台。她快步走向大学城附近一个规模较大的“饿么”骑手聚集点。果然，几个穿着同样明黄制服的骑手正在树荫下休息、刷手机或给电瓶车充电。
司秋柔鼓起勇气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请问…你们好，我想打听个人。”
几个骑手抬起头，看到一个气质清冷、容貌出众的年轻女孩，都有些意外和好奇。
“打听谁啊美女？”一个年纪稍大的骑手笑着问。
“嗯…他大概这么高，”司秋柔比划了一下张楚的身高，努力回忆细节，“侧脸…挺瘦削的，皮肤有点白，嗯…看起来可能有点…累？对了，他应该负责中医药大学这个片区！”
她刻意模糊了“救人”的关键信息，只提了地点。
“中医药大学？”一个年轻骑手挠挠头，“那边单子不算多啊，我们一般都在商业街或者居民区跑。”他看了看同伴，“老李，你跑过那边吗？”
被称作老李的骑手摇摇头：“没有。那地方太偏了，单子少还绕路。你说皮肤白有点累的小哥…”他想了想，“咱们这片区，皮肤白的小哥有好几个呢，都挺拼的，哪个看着不累？”
司秋柔有些失望，但还是追问：“那…有没有一个骑手，可能…嗯…手法特别快？或者气质有点…不太一样的？”她实在找不出更贴切的词来形容张楚身上那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几个骑手面面相觑，都笑了：“美女，干我们这行的，哪个手法不快？不快就超时罚款了！气质嘛，风里来雨里去，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气质？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呗。”
另一个骑手打趣道：“怎么？看上哪个小哥了？跟我们说说他名字或者手机尾号？说不定我们能帮你留意留意？”
司秋柔脸微微一红，知道这样问下去不会有结果。她道了声谢，有些沮丧地离开。
看来首接找骑手打听行不通。她站在街边，看着路上穿梭的黄色身影，眉头紧锁。
难道只能守株待兔，或者…去“饿么”站点？但站点管理严格，未必会透露骑手信息，而且动静太大。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目光扫过街角一家奶茶店门口的外卖取餐架，上面挂着几个等待骑手来取的订单袋。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张楚接单送单，必然会在平台上留下痕迹！虽然无法首接获取他的信息，但或许可以通过订单目的地和派送规律，推测他常活动的区域？
她立刻拿出手机，点开“饿么”APP，装作普通用户，开始浏览医学院及周边区域的商家信息，特别注意那些地址相对偏僻、或者需要深入学院的店铺。
她记下了几家可能性较大的店名和地址，打算去这些地方碰碰运气，或者观察一下前来取餐的骑手。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总比干等强，司秋柔打起精神，朝着最近一家标注地址靠近医学院西侧门的轻食店走去。
与此同时，张楚今天特意请假，站在一个规模颇大、但环境略显杂乱的中药材批发市场入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复杂的气味——草药的清香、泥土的腥气、干货的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熏制过的刺鼻感。
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尽量掩去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那份写着珍稀药材的清单，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他口袋里。
市场里人声鼎沸，摊位林立。各种形状、颜色、气味的药材堆积如山，从常见的黄芪、当归、枸杞，到稀奇古怪的干蛇、蝎子、鹿茸切片，琳琅满目。商贩们操着各地的口音高声叫卖，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张楚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脚步沉稳，目标明确。他不需要看标签，仅凭药材的色泽、形态、气味，甚至触摸的手感，就能瞬间判断其年份、产地和真伪。
很快，他在一个堆满各种人参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精明。
“老板，看看参？”摊主热情招呼。
张楚没说话，目光落在角落里几支用红绳小心捆扎、芦碗紧密、须长且韧、皮色老黄、隐隐透出油润光泽的参上。他拿起一支，掂了掂份量，又凑近嗅了嗅那特有的、沉郁而醇厚的参香。
“这支，怎么出？”张楚声音平静。
摊主眼中精光一闪，伸出五根手指：“小兄弟好眼力！这可是正宗的野山参，年份足着呢！这个数，五千！”
张楚面无表情地将参放回原处，年份勉强够五十年，远不足百年，芦头有拼接痕迹，须子也染过色增重。五千？坑外行呢。
“假的。”他淡淡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
“哎！你胡说什么！”摊主脸色一变，想要理论，但张楚身上那股无形的冷冽气息让他莫名地闭上了嘴。
接连走了几个摊位，情况大同小异。要么以次充好，要么漫天要价。他需要的百年老山参、整朵野生赤芝，根本不见踪影。
偶尔遇到品相尚可的，价格也高得离谱，远超他钱包的承受能力。他那点辛苦跑外卖攒下的钱，在这些真正的“硬货”面前，杯水车薪。
在一个专卖动物类药材的摊位上，他看到了几块所谓的“虎骨胶”，色泽暗沉，质地松散，闻起来有股浓烈的腥臊味和胶水味，显然是劣质的替代品甚至假货。真正的虎骨胶，温润如玉，气味沉敛，蕴含着强大的气血之力。
至于清单上最苛刻的“雷击枣木心”，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摊主们听到这名字，要么一脸茫然，要么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雷劈过的木头？还要九蒸九晒？小伙子，你小说看多了吧？”
一圈下来，张楚的心情愈发沉重，疲惫感和丹田的隐痛在嘈杂混乱的环境中似乎被放大了。
他靠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摸出那张清单，看着上面一项项被现实打上红叉的名字，眉头紧锁。
钱，是最大的问题。这些珍稀药材，动辄数万甚至数十万。而他，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外卖骑手。
难道要去接那些“特殊”的任务？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到万不得己，他绝不愿意再踏入那个泥潭。
就在他思索着是否要退而求其次，寻找药效稍弱但价格能承受的替代品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哥，找硬货？”
张楚抬眼，看到一个穿着油腻马甲、头发稀疏、眼神闪烁的瘦小老头，正搓着手，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他。
“我看你转半天了，眼神毒，是个懂行的。一般的玩意儿入不了你的眼吧？”老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我这儿…有点好东西，包你满意。不过嘛…”他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得换个地方说话，而且，价格可不便宜。”
张楚的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对方身上那股市侩和狡黠的气息很浓，但眼底深处似乎又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是陷阱？还是…一线希望？
张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形的压力让那老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
“走吧！”不知过了多久，张楚的声音传入瘦小老头耳中，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好呢，跟我走！保管您满意！”瘦小老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脸上的褶子堆起谄媚的笑容，连忙转身，带着张楚七拐八绕地穿行在喧闹嘈杂的药材市场主通道中。
他们很快偏离了人声鼎沸的主干道，钻入一条狭窄、光线昏暗的背街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