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金属门在沈砚昭身后无声闭合，将蓝色雾气隔绝在外。他靠在墙上喘息，左肩伤口的金属丝线如活物般蠕动，在空气中探测毒气残留。冷光灯下，档案柜上的"R-7"标签泛着幽蓝光泽——和祁颜后颈疤痕的颜色一模一样。
"权限确认，楚砚，7级。"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时，沈砚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名字己经五年没人叫过。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烙印——"T-Y-1024"，楚妍实验室的编号。这个烙印应该在他成为沈砚昭那天就被激光去除了，此刻却在蓝色雾气的刺激下重新显现。
柜中的档案袋烫得惊人。沈砚昭戴上绝缘手套才敢触碰，封口处的生物识别锁识别到他的汗液DNA，自动溶解。三枚数据芯片滑落掌心，每一枚都刻着微型Ψ符号。
第一枚芯片插入终端时，监控屏幕突然分裂成十六个画面。每个画面都显示着同一个场景的不同角度：祁教授被绑在电击椅上，太阳穴插着数据线。沈砚昭的金属丝线猛地绷首——画面角落里，年轻版的自己正蜷缩在通风管道里，手里拿着记录仪。
"记忆提取进度87%...杏仁核区域抵抗强烈..."画外音是林主任的声音，但语调比平时高了1.5个音阶，"需要加强α波刺激。"
沈砚昭的指关节发白。这段记忆被深埋在潜意识最底层——他确实目睹过祁教授受刑，但记忆中自己当时在医学院图书馆。芯片里的视频继续播放：祁教授突然抬头首视隐藏摄像头，唇语清晰可辨："颜颜会找到钥匙，双重基因密钥..."
视频戛然而止。终端弹出提示：【第二枚芯片需血液验证】
沈砚昭用手术刀划破手掌。血液接触芯片接口的瞬间，整个档案室的灯光变成暗红色。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显示出一张城市地图，247个红点分布在各要害部门。屏幕边缘滚动着数据：【替换率36.8%，临界值37%，倒计时23:47:22】
"净化行动协议..."沈砚昭的金属丝线刺入终端接口，强行调取子文件。密密麻麻的名单中，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法医中心主任林拓、警局副局长郑毅、市长秘书白薇...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替换日期和中枢体编号。
最令他血液凝固的是名单最后新增的一行：【祁颜，R-7-25，转化进度0%，预定时间6月10日23:30】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变形的声音。沈砚昭的丝线瞬间组成防御阵列，同时将第三枚芯片插入终端。这次出现的是段家庭录像：祁教授抱着五岁的祁颜，在她后颈植入微型装置。镜头外传来楚妍的声音："纳米发射器激活后，只有砚昭的金属丝线能引导信号..."
录像突然扰。新的画面里，祁教授独自对着镜头说："当他们抓到我时，会以为中枢体计划需要楚妍的DNA。"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疤痕正在渗血，"其实真正关键的是记忆编码——颜颜后颈的发射器储存着所有克隆体的毁灭密码，但需要..."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沈砚昭的丝线突然全部指向东南角——那里有个隐藏保险箱，需要虹膜和声纹双重验证。当他念出"白纱染血"时，保险箱吐出一支装有蓝色晶体的注射器。
终端此时弹出最后一条信息：【注射后可获得12小时临时权限，副作用不可逆】
沈砚昭毫不犹豫地将针剂扎入颈动脉。剧痛中，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城市电网的立体图，三十七个闪烁的蓝点组成Ψ符号。更可怕的是，他看到了祁颜的实时定位——正被押送往市政厅地下三层，那里有个标着"R-7转化室"的房间。
档案室的通风口突然爆裂。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影垂降而下，面罩上统一画着被解剖的心脏图案。为首的举起扫描仪，沈砚昭看清了屏幕上自己的新身份识别：【楚砚，中枢体原型机，状态：叛逃】
"别动。"防护服的声音经过电子处理，"你体内的金属丝线正在污染系统。"
沈砚昭后退一步，脚跟碰到某个机关。地板突然倾斜，他滑入一条狭窄的维护通道。坠落过程中，金属丝线自动编织成缓冲网。当他在管道底部稳住身形时，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对话：
"不用追，他活不过十二小时。"
"但祁颜的转化..."
"按计划进行，第25号中枢体将是完美的控制器。"
黑暗的管道中，沈砚昭的左手开始晶体化。注射剂的副作用来得比预期更快，但他的思维却异常清晰——那些金属丝线正在他的血管里重组，将神经信号转化成加密数据流。
管道尽头是污水处理系统。沈砚昭潜入恶臭的水中时，突然接收到一段陌生信号——是祁颜的纳米发射器发出的求救脉冲。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金属丝线居然能解读这种编码：
【转化室有第三具标本，不是克隆体】
沈砚昭的呼吸在水面下形成一串气泡。祁颜在试图告诉他什么？第三具标本...这个说法让他想起三年前那起未破的连环案，每具尸体都被制成标本，凶手总会留下字条。
他的晶体化己经蔓延到肘部。通过城市电网，沈砚昭进入了市政厅的监控系统。转化室的画面让他瞳孔收缩——祁颜被固定在一台类似MRI的机器中，而操作台前站着"林主任"。但当镜头转向角落时，沈砚昭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第三具标本"：
一具半晶体化的女性躯体悬浮在培养舱里，胸口标签写着【楚妍，原型机0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标本手中握着一张字条，监控放大后显示：
【这次我会自己动手，小砚】
沈砚昭的金属丝线突然暴走。记忆的闸门被冲开——十五岁那年，他确实见过楚妍写这张字条，但当时她说是给实验室小白鼠做的标记。所有线索串联成可怕的结论：楚妍或许才是最初的中枢体，而现在的"林主任"只是她的克隆体。
污水管道的分流口出现在眼前。沈砚昭选择通往市政厅的支线时，晶体化己经覆盖了半个胸膛。通过电网系统，他给祁颜的纳米发射器发送了加密指令：
【触发疤痕，倒计时12:00:00】
这个决定像赌徒的最后筹码——如果他的猜想错误，祁颜后颈的发射器会提前引爆，杀死所有携带纳米晶体的人，包括他们自己。
但当他接近市政厅地下入口时，金属丝线突然探测到异常信号：第三具标本的培养舱正在释放某种频率的脉冲波，与祁颜的发射器形成共振。更诡异的是，这种波动模式与沈砚昭体内的金属丝线完全同步。
通风栅栏近在咫尺。沈砚昭透过缝隙看到骇人一幕："林主任"摘下了人脸面具，露出的面容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