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线灯熄灭的瞬间，祁颜将储存器藏进了舌下。
"把她的病床推到隔离区。"为首的调查员收起紫外线灯，袖口露出半截蓝色纹身——那是R-7系列实验体的编号标记，"署长要亲自审问。"
轮椅碾过医院走廊时，祁颜注意到每个转角都站着穿便衣的警卫。他们的右手无名指上都有戒痕，左手则统一插在口袋里——标准的持枪警戒姿势。更诡异的是，所有人的耳后都贴着仿生皮肤，边缘隐约可见金属光泽。
隔离室的门缓缓开启。坐在里面的不是署长，而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胸牌上写着【法医中心-林主任】，但祁颜清楚记得——真正的林主任左眉上有道疤，而眼前这个人的眉毛完好无损。
"祁法医，久仰。"女人推过来一杯水，水面飘着诡异的蓝色颗粒，"听说你父亲曾经负责过一个叫蓝血计划的项目？"
祁颜的指尖触到轮椅扶手上的划痕——那是沈砚昭留下的摩斯密码：【装失忆】。
"什么蓝血？"她故意让声音虚弱飘忽，"我父亲...只是普通医学院教授..."
女人的机械义眼突然变焦。祁颜后颈的疤痕传来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往里钻。
"有趣。"女人放下平板，屏幕上显示着祁颜的脑部扫描图，"你的海马体有纳米晶体重组痕迹，记忆被修改过至少三次。"她的指甲划过屏幕，调出一份标着【绝密】的档案，"知道为什么警局要介入吗？因为上周又出现了两具带有晶体残留的尸体。"
照片上的尸体让祁颜呼吸停滞——两具年轻男性，胸腔被精确地剖开，心脏浸泡在39%丙二醇溶液中。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指甲缝里都嵌着蓝色结晶，排列方式与父亲实验室的样本完全一致。
"第一具在音乐学院钢琴房被发现。"女人的机械手指放大照片，"第二具今早在警局证物室离奇出现。"她突然翻转平板，显示警局监控画面：一具尸体凭空出现在证物架上，而值班警察对此毫无反应，"就像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玩魔术。"
祁颜的舌根压着储存器，金属边缘刮得生疼。画面角落里有个模糊人影，左手无名指上的疤痕一闪而过——那是沈砚昭的标志性特征。
"我需要查看原始尸检报告。"她盯着女人耳后的金属接口，"作为法医中心副主任，我有权限——"
"权限取消了。"女人突然用祁父的声音说话，声带振动模式完全一致，"特别调查科己经接管所有R系列案件。"她拉开抽屉，里面赫然是祁父的眼镜和怀表，"配合的话，你或许还能见到活着的父亲。"
轮椅扶手上的摩斯密码突然发热。祁颜低头假装咳嗽，看清了浮现出的新信息：【拖延时间 仓库有线索】
"我需要考虑。"她抬起被铐住的右手，"至少先解开这个。"
女人的笑容像裂开的陶瓷面具。她按下桌底某个按钮，隔离室的墙壁突然透明化——外面站着十几个穿警服的人，每个人的瞳孔都在灯光下泛着蓝紫色光泽。
"48小时考虑期。"女人起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祁颜膝盖，露出踝关节的机械结构，"顺便提醒，沈砚昭的机械心脏需要定期更换冷却液。"她俯身耳语，"他上次补充是72小时前。"
轮椅被推出隔离室时，祁颜注意到走廊尽头的消防柜玻璃反射出诡异画面——本该空无一人的通风管道里，有个半晶体化的身影正悄然移动。
拘留室的铁门重重关上。祁颜用舌尖顶出储存器，借着窗外探照灯的光线，将它按进墙上的电源插座缝隙。
一阵电流杂音后，沈砚昭的电子合成音从插座里传出："警局地下二层，冷链仓库第三排。"声音断断续续，"有新标本...需要你确认..."
突然，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祁颜迅速躺回床上，假装入睡。门上的观察窗被推开，一只机械义眼扫视室内。
当义眼移开后，插座继续传出微弱声响："...标本指甲缝里有我的警徽碎片...找到它..."
次日清晨，祁颜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拘留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员站在门口——他的制服编号是0721，与沈砚昭的警号完全一致。
"林主任要见你。"警员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电子质感，"关于新发现的尸体。"
祁颜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这是沈砚昭在顶楼爆炸时受的伤。当她假装踉跄扶住对方时，警员的掌心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那是半枚被熔化的婚戒。
法医中心的地下二层冷得像停尸房。冷链仓库的第三排货架前，林主任正在戴橡胶手套。当她掀开白布时，祁颜的血液瞬间冻结——
解剖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应该己经结晶化的沈砚昭。他的左胸被剖开，机械心脏暴露在冷光下，表面的蓝色晶体己经蔓延到下颌。更骇人的是，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枚警徽，边缘沾着血肉组织。
"今早突然出现在这里。"林主任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尸体温度显示他己经死亡超过72小时，但心脏的纳米晶体仍在活动。"她突然用手术刀挑开沈砚昭的右耳，"看这个。"
耳后的皮肤下，嵌着一枚微型投影仪。当林主任的刀尖触碰它时，全息影像突然展开——
警局内部会议的录像。几个高层正在讨论如何掩盖R-7计划，其中一人说道："必须回收所有实验体，尤其是中枢控制体的记忆芯片。"另一个人则回应："己经锁定祁颜的位置，她后颈的芯片包含最终进化代码。"
录像突然切换，显示警局地下还有一层秘密实验室。十几个培养舱里漂浮着穿警服的人体，他们的胸腔都被打开，植入的机械心脏正与蓝色晶体共生。
"有趣的是，"林主任的刀尖移向沈砚昭的左手无名指，"我们在他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镊子夹起一片几乎不可见的金属薄片，上面刻着【R-7-13】。
祁颜的后颈疤痕突然剧烈疼痛。一段被封锁的记忆破茧而出：父亲在实验室对她耳语："记住，颜颜，超过12号的都是仿制品..."
"尸体交给你处理。"林主任突然摘下手套，露出机械手指，"署长要求今晚前出具完整尸检报告。"她转身时白大褂飘起，后腰别着一把与沈砚昭同款的配枪。
当仓库只剩祁颜一人时，沈砚昭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完全晶体化的瞳孔里射出蓝光，在墙上拼出一串坐标：【总署长办公室 保险柜密码3140721】
"信任...名单..."尸体的声带振动发出电子音，"更新..."
他的机械心脏突然过载运转，胸腔内爆出耀目蓝光。当祁颜本能地后退时，尸体的左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那只手上戴着的，正是失踪五年的父亲的手表。
表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当白纱染血时，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林主任带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来，他们的枪口全部指向正在自毁的尸体。
"立刻隔离现场！"林主任的声音变成男声，"R-7-05的记忆芯片必须回收！"
在混乱中，祁颜悄悄顺走了沈砚昭指甲缝里的警徽碎片。当她在消毒灯下仔细观察时，发现那不是金属，而是一片微型储存卡——上面用纳米级工艺刻着父亲实验室的标志。
更衣室的镜子突然浮现水雾。当祁颜擦去雾气时，镜面上出现由水珠组成的字迹：【证物室第三柜 有你要的答案】
字迹消失后，镜面映出她身后通风口的栅栏——那里卡着一片染血的警服布料，编号正是0721。
祁颜的耳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沈砚昭断断续续的声音："别去...证物室...陷阱..."信号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林主任的电子合成音："祁法医，署长要见你，关于你父亲的...下落。"
当她转身时，更衣室的门锁己经自动反锁。通风口飘进一缕蓝色烟雾，带着父亲实验室特有的苦杏仁味。镜面上，新的水珠字迹正在形成：【快逃 他们不是警察】
与此同时，警局顶层的总署长办公室里，保险柜发出"滴"的一声——密码3140721被远程输入，柜门缓缓开启。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装有红色液体的注射器，标签上写着：【记忆终结剂 仅限R-7-00使用】
监控画面显示，输入密码的是一枚飘在空中的警徽——编号0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