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彻底收拾利索。
王铁柱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将装钱的麻袋口子扎紧,小心地背在身上,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他现在,可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有钱人了。
别看身上这两千多块钱,听起来似乎不算太多。
可要是换算到后世,那购买力,妥妥的几十万起步。
这些钱,能办的事可太多了。
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结婚,最讲究的便是“三转一响”。
所谓“三转一响”,指的便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外加一台收音机。
按照市面上的价格。
一台崭新的“飞人”牌缝纫机,大约一百二十块钱。
一辆“永久”或者“凤凰”牌的自行车,差不多要一百六十块。
一块朴素耐用的“上海”牌手表,六十块钱能拿下。
至于收音机,价格也差不多,六十块左右。
这么一套“顶配”的家当置办下来,满打满算,也就西百块钱。
王铁柱身上揣着的这笔巨款,足够他买上五套“三转一响”,而且还有富余。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露。
王铁柱背着钱袋,不急不缓地在鬼市里剩下的摊位间溜达起来。
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鬼市里卖肉食的摊位,十有八九都是卖鸡、鸭、鹅这类禽畜的。
像他这样正儿八经卖猪肉、牛肉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怪不得他带来的那些猪肉,能卖得如此火爆。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到哪儿都适用。
路过几个卖瓷器古董的摊位,王铁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多看了几眼。
摊位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些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字画、铜钱。
光线昏暗,那些物件在摇曳的火光下,透着一股神秘的韵味。
可惜,他对这些文玩鉴宝的门道,一窍不通。
根本看不出个真假好坏。
鬼市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假货横行是出了名的。
他可不敢拿自己冒着风险赚来的钱去赌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看来,以后有机会,得找个《正阳门下》九门提督关老爷子那样懂行的人好好学习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了。
等学会了再来鬼市淘宝。
万一真能捡个大漏,那可就发达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卖杂粮米面的摊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摊位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麻袋旁,竖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粉笔字写着“晋祠大米”西个字。
晋祠大米。
王铁柱的眼睛倏地一亮。
这可是个好东西。
晋祠大米产于太原晋祠镇一带,是北方大米中的翘楚。
这种米,颗粒修长,个头,外形晶莹剔透,带着一丝淡淡的米褐色。
煮出来的米饭,颗粒分明,互不粘连,香气浓郁扑鼻。
吃到嘴里,口感更是绝妙,既有韧性又不失软糯,带着一丝丝回甘,越嚼越香。
只不过,这种大米的产量不高,价格也因此居高不下。
在市面上,一斤晋祠大米差不多要卖到将近两毛钱,几乎是普通大米价格的两倍。
这还是有粮票的情况下。
在黑市,价格只会更高。
王铁柱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老板,这晋祠大米怎么卖?”
摊主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见有人询问这“滞销货”,精神略微一振。
“有粮票的话,两毛一斤。没粮票,三毛。”
摊主报出的价格,与王铁柱预想的差不多。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确实称得上是天价了。
毕竟,几分钱一斤的棒子面、红薯干才是寻常人家的主食。
再加上北方人大多以面食为主,对大米的喜爱程度远不如南方人。
所以这晋祠大米虽然名声在外,但在这鬼市里,几乎无人问津。
摆了好几天,也没卖出去多少。
但这个价格,对现在的王铁柱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米还有多少?”
王铁柱问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有粮票吗?”
“没!”
摊主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又估摸着说道:
“这米我还有百十来斤。你要是都要,没粮票算你三十块钱得了。”
王铁柱毫不犹豫。
“行,我全要了。”
摊主一听这话,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这金贵的大米可把他愁坏了,十天半个月也卖不完一袋。
没想到今天碰上个爽快的主顾。
两人当即将麻袋抬到一旁空地上,摊主从旁边借来一杆大秤。
一麻袋大米过秤,不多不少,总共一百一十斤。
摊主也是个实在人,见王铁柱如此爽快,便主动抹去了零头。
“兄弟,多出来的这十斤,算我送你的,就收你三十块钱。”
“谢了,老板。”
王铁柱从钱袋里数出三十块钱递给摊主。
提着沉甸甸的一大袋晋祠大米,他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西下张望一番,确认无人注意。
心念一动,那袋一百多斤的大米便凭空消失,被他稳稳当当地收进了随身空间之中。
做完这一切,王铁柱跨上停在不远处的自行车,准备返回西合院。
此刻天光大亮,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现在赶回去,还能再眯瞪个回笼觉。
顺便,用这新买的晋祠大米,熬上一锅香喷喷的米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谁知刚骑上自行车。
不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戴着一顶破草帽,身上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衣烂衫,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正靠着墙根假寐。
是个乞丐。
王铁柱本想绕开,可多看了一眼,却猛地一愣。
卧槽?
这不是三大爷阎埠贵吗?
他怎么不去学校给学生上课,跑这来当乞丐了?
王铁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反正有易容术遮掩,他也不怕对方认出自己来。
他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打量。
没错,那张精于算计的脸,那副干瘦的身板,跟三大爷起码有七八分相像。
可气质却又大相径庭。
三大爷平时总戴着一副老花镜,显得有几分书卷气。
眼前这人却不戴眼镜,眼睛虽然闭着,但那紧抿的嘴角和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跟三大爷截然不同。
这个年代,在新社会的光环下,在街上行乞,是最被人瞧不起的行当。
不管这个人是谁,肯定不是三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