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从走入南锣鼓巷,一直到回到家里的这一段路上。
他凡是遇到了认识的邻居,而且是他看得上眼一点的,基本都被他告知了要相亲的事儿。
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笑着祝他能相亲成功,早日结婚。
但是这些祝福他的人里面,绝大多数人,实际上却并不是很看好他的这次相亲。
他们主要还是觉得傻柱的性格方面有比较大的问题,而且形象也太邋遢了。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毛病,足以让大家不把他当良配了。
只不过大家都是普通的邻居,没有立场,也没有义务去多嘴提醒傻柱改变一下而已。
傻柱就这么在一片美好的祝福声中,美滋滋的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之后,他想到待会儿的相亲,都兴奋得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了。
过了一阵儿后,他才猛然想起,要换件衣服,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的形象。
毕竟他才从厂里灶台上下来不久,身上还有股子厚重的油烟味呢。
找到要做什么之后,他说干就干,赶紧脱下了身上的棉衣,随手扔在床上,又去衣柜里翻出了另一件较新的衣服套上。
那件是他前几天过年时才穿过的,看起来也比较干净整洁。
换好衣服后,傻柱又哼着歌,去何雨水的屋子里,对着小镜子梳理了一下年前才剪过的头发。
弄完上半身之后,他突然又看到脚下的棉布鞋有些脏了。
正想刷一下的时候,他脑子一转,赶紧回到自己房间跪在地上,从床底下翻出了一双用黄油纸包裹得严实的皮鞋。
他拆开看了看,见皮鞋还黑得发亮,便满意的笑了笑。
随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蹬脱了臭烘烘的棉布鞋,换上了皮鞋。
傻柱穿着皮鞋在地上跺了两下,又来回走了几步。
听着皮鞋和地面碰撞出的踢踏声,他感觉很是满意。
最后他才顺脚将刚脱下的棉布鞋踢进了床底。
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转着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是否有没到位的地方。
等到他感觉都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又在屋里来回踱步,还时不时的摆出一点造型,并冷不丁的‘嘿嘿’笑几声。
自恋了好一会儿后,傻柱才发觉脚上有些冷,便赶紧坐回到火炉子边上,想烤一下脚。
考虑着怕把皮鞋烤坏了,他还直接脱了鞋子,只穿着袜子烤了起来。
随着温度的上升,他那袜子上的臭味便逐渐飘散开来。
这味道加上他屋里原有的味儿搅和在一起,让屋子里的味儿更加的刺鼻。
但傻柱自己却毫无所觉。
突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何师傅,在家吗?”
“哟,在呢在呢。”
傻柱听出来是周媒婆的声音,赶紧手忙脚乱的穿上皮鞋,嗖一下就窜过去打开了房门,撩起了挡风帘。
“周大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傻柱一边招呼门外人进屋,一边偷摸打量起周大妈身后的两人。
一个年纪大点的妇女,应该是女方的长辈。
他目光一扫而过,随即将重点放在了旁边的年轻姑娘身上。
只见姑娘身着一件深红色棉服,两条大麻花辫垂落于胸前,头上戴着一顶防寒帽。
让傻柱有些遗憾的是,姑娘的鼻梁以下被一层遮风沙的薄面巾挡着,只余下了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
傻柱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便咧着嘴笑了起来。
他虽然没看清楚姑娘的全貌,但那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是成功的吸引住了他。
他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年轻姑娘的时候,来相亲的两母女也在暗自观察着他。
面前的男人长相偏老,皮肤也有些黢黑,还很粗糙。
来之前听介绍说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可实际看起来却跟三十多一样。
两母女只看了这一眼,便在心里给傻柱打了个低分,有些失望了起来。
“咱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周媒婆没管他们的互相观察,笑着跟身后的两母女客气了一下,便准备带头进屋。
不过她刚准备进屋,一股难闻的味道便窜入了她的口鼻,让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迈出的脚,硬是没敢继续往里走。
周媒婆心里直接就无语了。
这傻柱是怎么回事儿啊,家里怎么那么大一股子味道啊?
莫不是这小子在屋里养了猪或者鸡什么的吧?
牲口的屎还没收拾干净?
“周大妈,怎么了?请进啊,咱们进来说吧,屋里暖和。”
傻柱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撩着挡风帘等了一两秒,见她没往里走,有些纳闷,就催促了起来。
周媒婆转头对身后的两母女勉强笑了笑,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傻柱,这才微微屏住呼吸,走进了屋里。
此时她心里有些哀叹,这次的媒人钱估计是要落空了。
她身后的母女俩也跟着准备进屋,同样也闻到了臭味,而且只是比周媒婆闻到的那味儿淡了那么一点。
年长女子皱了皱眉,随即强忍着不适,舒展开眉头。
她不想被傻柱看出自己的不满。
而年轻姑娘对傻柱的第一印象就挺差,此时再闻到这臭味,她都有点怀疑,这个沾点亲的媒婆来之前是不是在框她们了。
这姑娘到底还年轻,并没有她妈那么懂人情世故,所以也一直都皱着眉头。
随着进到屋里,年轻姑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屋里的味儿更重。
再扫了一眼这屋子的陈设,年轻姑娘的心里就越发不满意了。
傻柱对这些一无所觉。
他这会儿还迷失在年轻姑娘进屋时,路过他身旁而留下的那股淡淡的清香中。
“快坐,快坐。”
傻柱殷勤的拿过一根条凳,放到了俩母女跟前。
又转身给周媒婆也递了一根凳子,然后才准备给三人倒水喝。
此时三人也都仔细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进门靠右的墙边有一张案板,上面瓶瓶罐罐堆了不少,旁边还有个大水缸,看样子应该是做饭的地方。
一张稍显陈旧的四方桌摆在正中间,几条凳子也是横七竖八的放着。
靠墙边的五斗柜上摆着很多的东西,看着凌乱不堪。
五斗柜不远处有一个黑色大衣柜,漆面已经有些斑驳了。
在屋子靠墙角的位置有一张双人床,床上黑黢黢的被子,被乱揉成了一团。
床单也皱皱巴巴,半露出的枕头更是黄黑黄黑的。
另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在屋子的四处,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满满当当’的。
屋子的墙壁上有些地方糊了旧报纸,但已经泛黄,还翘了角。
屋顶和房梁上还有一些蜘蛛网之类的‘灰吊儿’,时而摇摆一下。
对于这整个屋里的陈设,不只是来相亲的两母女很不满意,就连周媒婆都皱起了眉头。
“哎呀,周大妈,二位同志,屋子乱了点,我还没得空收拾呢。”
傻柱倒好了开水,见三人在打量着屋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提前将屋子整理一下。
两母女心里挺不高兴,你这明知道今天要相亲,都不提前收拾一下。
看来是一点都不重视这次相亲啊。
尤其是那年轻姑娘,从刚才见到傻柱到现在,一直都是深皱眉头,此时都有转身离开的想法了。
“呵呵,估计是何师傅工作忙吧,也没时间将屋子好好打理一下,是吧。”
周媒婆虽然也皱眉不满,但还是帮着傻柱补救了起来。
“啊,是是,我们厂里才刚上班不久,是挺忙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每天在厂里要给一千多个人做饭呢,实在是忙得有些抽不出时间,所以……”
傻柱虽然也尴尬的解释着,但话里却有点炫耀起了工作来。
周媒婆见势不对,就直接打断了他。
“那什么,我再给你们双方正式介绍一下吧。
这位呢,就是何雨柱何师傅,是红星轧钢厂的大厨,一手菜炒的那是相当不错。
不说香飘十里吧,那也是远近皆知的。
何师傅呢今年二十五岁,每个月有三十一块的工钱。
他家里现在就只有他和一个妹妹……”
周媒婆小嘴叭叭的把自己了解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当然,都是捡着好的方面说。
毕竟是专业的媒婆,肯定是奔着促成好事儿去的。
周媒婆在介绍的时候,傻柱一直乐呵呵听着,还偶尔点头附和一下。
他虽然表现的挺自然,但他其实还是有点小拘谨的。
所以也并不敢正大光明的盯着姑娘,只敢偶尔瞟两眼。
只是姑娘因为对傻柱不甚满意,就算进了屋里,也没有取下帽子和面巾。
傻柱就只能在心里瞎猜想着,这个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儿。
“这位呢,就是冯秋兰,今年十九岁,这位是她妈,她们呢住在西四那边……”
周媒婆正式介绍完傻柱后,又介绍起了姑娘来。
年轻姑娘冯秋兰其实已经在心里,将这次相亲给判了‘死刑’了。
所以她完全不看傻柱,还有些讨厌傻柱那偷摸的眼神。
周媒婆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口水都快说干了,这才停了下来。
她用眼神询问冯母,想看看对方听完是个什么意思。
冯母在周媒婆介绍傻柱的时候,就一直在心里权衡着,这个看着显老的年轻人,是否可以当自己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