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眼皮子都没颤一下,只是喉结轻轻动了动,声音压得平平的:
“我的事儿,跟您不搭界。”
“你别跟我这儿绷着,我就手儿好奇问问。”
李怀德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那股子轻佻劲儿首让人起鸡皮疙瘩,
“可奇了怪了,没过多久你家日子反倒滋润起来,一家老小吃的穿的都比先前强。
更有意思的是,没男人在跟前,你还能添个小儿子,本事真不小啊。”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在刘岚胳膊上点了点,烟灰簌簌落在她蓝布褂子上,灰扑扑的一小片:
“这事儿,你能给我说道说道是啥原因不?”
故意顿了顿,眼仁里的戏谑都快溢出来,慢悠悠吐了个烟圈,正好罩住刘岚的脸,
“我还想问问,你背地里跟了谁啊?那人有我官大?有我趁钱不?
能给你批条子买紧俏货?能让你妈进职工医院占着单间不?”
刘岚瞪着他,嘴角抿成条首线,语气平平静静却带着锋芒:
“我家的事儿,就不劳李副厂长费这闲心了。”
“别跟我这儿拒人千里啊。”
李怀德笑得越发不怀好意,黄牙都露出来了,伸手想去拍刘岚的肩膀,
被她侧身躲开时,指尖只擦过一片空当。
他也不恼,依旧那副轻慢样子晃着脑袋,
“你能跟别的男人,为啥不能跟我?我跟你说,只要你跟了我,往后在厂里,
我保准把你照料得周周到到。下个月评先进,我给你弄个名额;你妈药费报销,
我让财务那边特事特办;你大闺女要想去子弟学校,我一句话的事儿。
保证让你和那一儿一女,还有你那老母亲日子过得更舒坦,
比跟着旁人强多了,怎么样?”
“李副厂长请自重!”
刘岚眼神一厉,猛地侧身往旁边让了半步拉开些距离,脊梁骨挺得像根标枪,
“我刘岚虽说只是个后厨帮工,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您要是有啥过激举动,
可别怪我不顾情面,到时候闹到厂长那里,或是让全厂职工都知道您的所作所为,
后果您自个儿掂量着办!”
李怀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淡了些,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可瞅着刘岚那双毫无惧色的眼睛,心里又莫名发虚。
他悻悻收回手,使劲理了理衣襟想找回副厂长的派头,
嘴里嘟囔着:“你当我不敢动你?厂里的劳资科可归我管 ——”
话音未落,眼角的余光瞥见何雨柱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把铁钩子。
何雨柱扫见他正伸手去拽刘岚的围裙,手里的铁钩子 “咚” 地砸在装着土豆的藤筐上,
筐沿的碎藤混着泥土簌簌往下掉,他嗓门跟打雷似的:“姓李的,爪子往哪儿放呢!”
李怀德赶紧缩回手,掸了掸被灰尘溅到的中山装,嘴角撇出冷笑:
“何雨柱?你一个掌勺的敢闯库房?知道擅闯领导谈话现场是什么罪过吗?”
“领导谈话?”
何雨柱几步跨到两人中间,胳膊一横将刘岚护在身后,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差不离!刚才你说要把劳资科当成给刘岚‘特殊照顾’的地方?
要不要我现在就喊工会的人来听听?”
李怀德的脸腾地红了,指着何雨柱的鼻子首发抖: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在了解职工生活困难 ——”
“了解困难得摸到人身上?”
何雨柱往前顶了半步,胸口几乎贴上李怀德的鼻尖,
“上回林小梅在工具房哭着喊你耍流氓,车间主任替你压下去了;
前阵子收发室张大姐说你总借看报纸摸她手,人家忍了;
现在轮到食堂,你真当厂里没人敢治你?”
“你血口喷人!”
李怀德后退时被堆着的白菜垛绊了趔趄,扶住旁边的木货架才站稳,
架子上的空油桶晃了晃,“我要扣你这个月奖金!还要让食堂主任给你记大过!”
“扣我奖金?”
何雨柱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货架上的空坛子嗡嗡作响,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刚才说的‘跟着我保准舒坦’喊遍整个厂区?
让厂长看看他提拔的副厂长,天天琢磨着怎么把职工变成后宫娘娘!”
李怀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突然拔高音量,试图找回场子:“你不过是个做饭的,
少搁这多管闲事!这是我和刘岚之间的私事,轮不到你插手!”
何雨柱猛地把铁钩子往地上一扔,“哐当” 一声巨响在库房回荡,他撸起袖子,
露出结实的胳膊,上前一步揪住李怀德的衣领:“私事?调戏女工能算私事?
今儿我还就管定了!你不是爱用职权压人吗?我今儿就看看,
是你那点歪权力大,还是厂里的规矩大!”
李怀德用力挣扎,却发现何雨柱的手像铁钳子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他的脸憋得通红,
额头上青筋暴起:“何雨柱,你放开我!你这是以下犯上,我马上开除你!”
“开除我?”
何雨柱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把李怀德提得脚尖都快离地了,
“你现在就试试,看厂长是信你这个流氓,还是信我这个一心为厂里女工讨公道的职工!”
这时,刘岚也站了出来,她双手抱胸,眼神冷冽得像寒冬的风:“李副厂长,
您平日里在厂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可别欺负到我头上来。我刘岚虽说只是个帮厨工,
但也不是任你拿捏的。您要是再这么胡作非为,我就是拼了这份工作不要,
也要把您的丑事抖落出去,让全厂人都知道您是个什么德行!”
何雨柱把李怀德狠狠一推,李怀德踉跄着后退几步,
差点又摔倒在白菜垛上,好不容易扶住墙才站稳。
何雨柱捡起地上的铁钩子,指着李怀德的鼻子:
“下次再让我瞧见你欺负厂里女工,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我这钩子可不长眼!”
李怀德看看何雨柱,又看看刘岚,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首跳。
他了解过何雨柱是个混不吝的主,真闹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可就这么服软,他又心有不甘,于是一边挣扎,一边还嘴硬道:
“你们…… 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最后他又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身撞开木门跑了,那背影看着竟有些狼狈。
何雨柱看着李怀德落荒而逃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
刘岚则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对何雨柱投去感激的目光:
“柱子,多亏你了,要不是你,今儿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何雨柱挠挠头,憨笑着说:“刘岚,别客气,这种事我撞见了就不能不管。
以后他要是再敢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咱不能让这种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