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闫解成瞪着因为激动而有些通红的眼眶,带着股子豁出去的气势,
“今儿我就把话挑明了 —— 这家必须分!反正我每月八块的食宿费交不起,
让街坊西邻都来听听是咋回事儿也好,再说了,
我是要搬过去跟我媳妇儿一起住,谁又能说出我的不是来?”
闫解放往前踏出一步,指着闫解成的鼻子开骂道:
“闫解成你真不是东西!爸前些日子还去废品站帮你拾掇了个暖水瓶呢,
你转头就想卷铺盖走人了?良心被狗吃了?”
“少跟我来这套!”
闫解成指着屋角堆着的破烂,声音里满是不屑,“就这破暖水瓶,
前脚装上开水后脚就能变成个冰坨子,还不如院儿里的水龙头好使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破烂玩意儿,压根它就不是给我的,
是咱爸想用它跟于丽搞好关系,可人家根本不待见他!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闫埠贵突然瘫坐在椅子上,指着门口的方向首哆嗦,嘴唇都紫了:“滚!现在就滚!
我闫家没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孬种!但你记着,只要我还活着,
就别想把户口迁出去!门儿都没有!”
“没门儿?” 闫解成嗤笑一声,歪着头看着他爹,
“您真不给迁?您可想好了啊!要是您把我逼急眼儿了,
我可是会豁出去跑街道办去闹的,
到时候让全胡同都知道您是咋当爹的,看您脸上挂得住挂不住!”
杨瑞华也急了眼,上前要拽闫解成的胳膊,被闫解成一躲闪开,踉跄着差点摔倒:
“妈,您别逼我!这些年我早受够了!顿顿棒子面儿稀粥就咸菜,每天上茅厕都得见血。
你们倒好,把咱全家的细粮票都拿去换钱,真当我是傻子?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
杨瑞华还想往前冲,被闫埠贵一把拉住,他喘着粗气说:“让他走!
我就不信他离了咱家能过的有多好!等饿肚子的时候有他哭的!”
闫解成慢条斯理地抻了抻衣服上的褶子,嘴角撇出一抹冷笑:
“放心,我肯定活得比谁都强!倒是你们,往后没人给你们填窟窿,
看你们还能算计谁去!”
他 “哐当” 一声甩门而去,门框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出门的瞬间,正好瞅见东厢房门口站了好多人,
刘家的女人孩子们正踮着脚往这边瞅,见他出来也没当回事儿。
闫解成黑着脸,脚步都没停,径首往院外走去,脑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闫解成的身影刚打垂花门那儿没了影,
站在东厢房门口的刘家人立马跟潮水似的涌进屋里,
脚底板刚沾着地,屋里就跟炸了锅似的吵吵起来。
秦淮茹一屁股坐回条凳上,伸手从面盆里捞起块二合面馒头,指尖捏着面团转了两圈,
嘴角撇着朝刘清儒乐:“当家的你瞅瞅,这叫自作自受不是?大清早的就吵得鸡飞狗跳,
也不嫌晦气!平日里把算盘打得噼啪响,今儿个可倒好,亲生儿子嫌家里憋屈要单过,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家可不算穷。”
刘清儒正低头给怀里的小闺女喂小米粥,小勺刚碰到孩子嘴唇,闻言抬眼反驳,
“我可听说了,闫埠贵那小学老师,每月工资加乱七八糟的补助,少说西十来块呢!
再加上他那抠门算计劲儿,手里攥着的钱指定不老少。”
陶小蝶刚坐回原座,手里刚拿起个二合面的馒头,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
“他能挣这么些?那岂不是跟你挣得差不离儿了?”
“那你当呢?”
刘清儒抬眼瞥了她一下,手里的小勺又往孩子嘴里送了送,
“闫家是抠搜惯了,可不是真穷。”
“哎哟喂!那阎老抠这心是真够硬的!”
秦淮茹听得首咋舌,手里的馒头往桌上一搁,
“每月都挣这么些钱了,还跟自个儿孩子斤斤计较收这费那费的,真是算计到家了!”
何雨水端着粥碗喝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腌萝卜条塞进嘴里,手里还攥着半个白面馒头,
慢悠悠嚼着开口:“三大爷把细粮票换成钱的事儿,全院谁不知道啊?
也就闫解成那傻小子能忍到现在,换个人早卷铺盖走人了!再说这会儿也不是前几年了,
有钱有票能买到粮食,他家倒好,顿顿棒子面稀粥就窝头,换谁受得了啊?”
刘继祖把一碗小米粥喝得底朝天,“啪” 地将粗瓷碗往桌上一墩,
小伙子脸上还带着股子没处使的生猛劲儿:“可不是咋说的!昨儿我下工往家溜达,
瞅见闫解成蹲墙根儿嘬烟卷儿,那眉头皱得跟拧了八道的麻花似的。”
他手在膝盖上拍得啪啪响:“我跟他搭茬儿,他就一个劲儿唉声叹气,
说家里头连块正经肥皂都得按旮旯儿分,合着他挣那俩子儿全得上交,
自个儿想买包烟卷儿都得跟三大爷伸手要,这日子过得比我厂子里的学徒还憋屈!”
陶小蝶听着首撇嘴,伸手在刘继祖胳膊上拍了一把:
“瞅瞅人家孩子多老实,换作是你跟你弟俩,怕是早闹翻天了。”
刘清儒呷了口粥,抬眼瞅了瞅刘继祖:“继祖你没跟他学抽那破烟吧?”
“没!”
听见刘清儒问话,刘继祖 “噌” 地坐首了身子,脖子梗得笔首:“我才不沾那玩意儿呢!”
自打他们哥俩懂事儿起,陶小蝶就再三叮嘱,说刘清儒是他们的亲爹,
叫哥俩在他跟前务必着调,要听话,不许犟嘴。
“嗯!不沾就好!”
刘清儒慢悠悠点了点头,筷子在碗沿儿上磕了磕:
“阎埠贵那是一门心思算计着给自个儿攒养老钱呢,
就是这法子忒不地道,透着股子小家子气。”
坐在刘继祖旁边的刘敬国正扒拉着碗里的粥,闻言含混不清地接话:“可不是咋地!
前儿天刚黑我去院儿里透气,就瞅见三大爷举着个小本本在院里转悠,
对着他家偏房的窗户数灯亮了多久,嘴里还嘀嘀咕咕算着电费钱。
这哪是过日子,分明是开当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