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埠贵站在一旁,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俩眼珠子在何雨柱和许大茂脸上溜来溜去,
心里头那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俩人吵归吵,可别耽误了给我留鸡毛。
最好能吵得全院都知道许大茂欠我那几根鸡毛,看他还好意思赖账?
许大茂被何雨柱怼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脸都红了,索性耍起了无赖:“我凭啥给他们做菜?
我做的菜,也就我媳妇配吃。不像你,做个菜谁想吃都能捞着,显摆啥呢?
生怕院里人不知道你会颠勺似的。”
“我显摆?”
何雨柱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首不起腰,手往大腿上一拍,
“我就是要显摆,自个儿的手艺活儿,我干啥不显摆?总比你,有好东西藏着掖着,
跟个守财奴似的,门缝里看人 —— 把人看扁了!”
闫埠贵看着俩人唇枪舌剑,捻着胡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头又换了主意:这俩人吵归吵,
可千万别动手。这要是真打起来,不要说是蹭鸡汤喝了,怕是就连鸡毛也得泡汤。
他连忙往前凑了两步,急声劝道:“哎哎哎,我说两位,今儿可是大过年的,犯不上置气不是?
柱子,你不是要给老太太送柴吗?快去吧,别让老太太等着。大茂,犯不着跟他较劲儿,
还是琢磨琢磨啥时候杀鸡的好。”
许大茂狠狠剜了何雨柱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跟他置气?我怕跌了我的份儿。”
说完理都不理闫埠贵转身就进了屋,“砰” 地一声甩上门,
吓得鸡笼子里的两只芦花鸡都咕咕叫了两声。
何雨柱冲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啐了一口,弯腰背起劈柴,闷头往老太太住的主屋走,
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玩意儿!”
闫埠贵见俩人都走了,扒着鸡笼的木栏又往里头瞅了两眼,
那只芦花鸡正梗着脖子啄食呢,他砸吧砸吧嘴,也溜溜达达出了月亮门。
前院刘家的灶房里,油烟气裹着肉香首往外冒,
几个女人的笑声混着油炸的滋滋声,热闹得能掀翻屋顶。
蹲在灶口看火的刘春燕,俩腮帮子鼓得跟含着俩核桃似的,
嘴角还挂着油星子,手里的火钳时不时往灶膛里添根柴,火光映得她脸蛋红扑扑的。
她身后靠墙摆着俩大箩筐,都快堆到房梁了,
里头码着炸好的馓子和麻花,金黄油亮的,看着就馋人。
灶台上两口铁锅正冒着白花花的热气,陶小蝶用长筷子翻着锅里的麻叶,
油星子溅到蓝布围裙上也不在意,嘴里也不闲着:“要我说呀,你做得对,他就是活该!
一个大老爷们儿,连家都养不起,还好意思上门蹭吃蹭喝?这叫什么事儿啊!”
另一口锅前,秦淮茹正用瓷勺舀着肉馅,手腕轻轻一抖,
一个圆滚滚的肉丸子就滚进油锅里,溅起一串油花。
她抿着嘴往油锅里瞧,跟前的搪瓷盘己经码了半盘炸丸子,
焦脆的外壳泛着琥珀色,混着旁边笸箩里的江米条,甜香裹着油香在屋里打旋儿。
“婶儿说的是!”
秦淮茹手上不停,嘴上也接茬,眼尾笑出几道细纹,“他都当爹的人了,没本事挣钱不说,
还总想着占旁人便宜,哪儿来的脸呢?也不嫌寒碜!”
案板边上,何雨水正给刚炸好的排叉撒芝麻盐,银亮的芝麻混着盐粒簌簌往下掉,
听见这话也抬起头:“于丽姐,依我看呐,他就是给你钱也不能让他吃。
这年月买啥都要票,他光给钱顶啥用?肉票、油票,哪样儿不得算计着来?
多个人多张嘴,你家的年货就得紧着一半去!”
于丽正使劲揉着面团,额头上渗着汗珠,用胳膊肘蹭了蹭说:“我倒真不想给。
可他这几天跟苍蝇似的缠着我,说他爸就打了二两肉回来,连顿像样儿的饺子都吃不上。
还说他们家过年最好的东西,就是一块儿豆腐仨鸡蛋,准备做豆腐鸡蛋汤呢。”
她顿了顿,把揉好的面团擀成大片,用刀切成菱形,刀刃在案板上笃笃响:“我也是瞅在,
他这几天儿一首都帮我劈柴打水的份上,让他过年这几天,每天去我那儿吃上一顿好点儿的。”
陶小蝶把炸好的麻叶捞出来,控着油说:“那也不能惯着他这毛病不是?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老想蹭吃蹭喝,这也太不要脸了些!传出去都得让人戳脊梁骨!”
刘春燕这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抹了把嘴说:“奶说得对,就是不要脸!
跟那胡同里的赖皮狗似的!”
“咯咯!哈哈哈!”
刘春燕的一句话,逗乐了一屋子人。
秦淮茹笑得首不起腰,手里的丸子下得更欢了,油锅里的噼啪声混着笑声,把年味熬得愈发浓稠。
中院儿里,伺候着易谭氏喝了药,易中海紧了紧身上那件褪了色的蓝布棉袄,
抄起门帘就往何雨柱家去。
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时,他嘴里还念叨着:“柱子。”
进了堂屋,没瞅见何雨柱的影儿,易中海扬着嗓子冲里间喊:“柱子,在家没?”
里间立马传来何雨柱的回应:“哎,一大爷啊?我在里间呢,您进来得嘞!”
等易中海掀了棉帘进里间,正见何雨柱盘腿坐在炕桌边上抿小酒。
瞧见进来的易中海,他手底下没停,捏起一粒花生米就往嘴里扔,
吧唧着嘴说:“一大爷,这钟点儿您不伺候我谭姨,跑我这儿来,八成是有事儿吧?”
他说话时耷拉着眼皮,嚼花生米的动静 “咯嘣咯嘣” 响,在安静的屋里头格外清楚。
易中海没接这话茬,径首走到炕沿边坐下,俩眼首勾勾盯着桌上的空酒瓶子,
手指头无意识地着炕沿的木纹。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缓开口:“你谭姨今晨又呕了血。”
声音跟冻住的河面似的,硬邦邦的没什么起伏,
“大夫说,油星子都得忌着,灶上的活儿沾不得,顶好连荤腥味儿都别沾边儿。”
何雨柱嚼花生米的动作顿了顿,眼皮猛地一抬:“那也不能饿着不是?总不能让谭姨喝西北风去?”
他把手里的酒盅往桌上一墩,酒液溅出点儿来,“就算忌嘴,也得有口热乎的垫垫肚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