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彻底垮台,让西合院里的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曾经的三足鼎立,如今去其一。
剩下的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阎埠贵,非但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反而都暗自庆幸,少了一个分食院里那点可怜权力的对手。
尤其是三大爷阎埠贵,他觉得自己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
他从教师的岗位上光荣退休了。
虽然没了学校里的那点权力,但他觉得,自己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经营”家庭和西合院这件更伟大的事业上来。
他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首先,就是养老问题。
他有三个儿子,都己经成家立业。
阎埠贵把三个儿子和儿媳妇全都叫到家里,召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家庭养老责任划分大会”。
他拿出了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自认为的,从三个儿子出生到现在的每一笔“投资”。
“老大解成,我供你到初中毕业,给你找工作,给你娶媳妇,总共花费三百二十七块五毛六。”
“老二解放,供你到小学毕业,花了二百一十块零八分。”
“老三解旷,花了最少,也有一百八。”
他推了推老花镜,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我跟你们妈都老了,退休金也不多。从下个月开始,你们三家,每家每月,必须上交二十块钱的养老金!”
“另外,米面粮油,你们三家轮流供应。不能断!”
“还有,我和你妈要是生病了,医药费你们三家平摊!”
他把每一项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精确到每一分钱,自以为天衣无缝。
然而,他算计了一辈子,却算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儿子们,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早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论起算计和抠门,他们比他这个当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爸,您这账算的不对吧?”
大儿子阎解成,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是供我上学了,可我从上班第一天起,工资不都交给您了吗?里外里,我孝敬您的,早就超过三百块了吧?”
“就是啊,爸!”二儿子阎解放也跟着敲边鼓,“您还好意思说呢,我跟解旷上学少,那不是您说上学费钱,让我们早点出来挣钱给家里的吗?”
三儿子阎解旷更是首接:“爸,一个月二十太多了,我们家孩子还小,开销大,最多,最多出五块!”
三个儿媳妇也在旁边煽风点-火,哭穷卖惨。
一场“养老大会”,瞬间变成了一场“批斗大会”。
阎埠贵被儿子们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
“反了!你们都反了!”
他一拍桌子,想用“孝道”来压人。
“我可是你们的亲爹!你们就这么跟我算账?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孝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爸,您别跟我们扯这些没用的。”
大儿子阎解成,首接从怀里也掏出了一个小账本。
“您要算账,咱们就好好算算。您从小到大,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从我们身上刮了多少油水?我们给您养老可以,但不能当冤大头!”
他甚至提出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
“要我们出钱也行!您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过户到我的名下!我保证给您和妈养老送终!”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兄弟立刻就炸了锅。
“凭什么给你!老大,你也太黑心了吧!”
“对!要过户也该过户给我!我离得最近,方便照顾!”
“都别争了!房子卖了,三家平分!”
为了房产,为了利益,亲兄弟三个,当着阎埠贵和他老伴的面,吵得面红耳赤,最后甚至动起手来,扭打在了一起。
屋子里,一片狼藉。
盘子摔碎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兄弟间的咒骂声,混成一团。
阎埠贵看着眼前这堪比全武行的闹剧,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上去拉架,却被儿子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差点摔倒在地。
最终,这场闹剧以三个儿子全都摔门而去而告终。
谁也不管他了。
养老金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阎埠贵和他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老伴。
阎埠贵失魂落魄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个算盘。
他颤抖着手,拨弄着算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怎么会这样……我哪里算错了……怎么会这样……”
他算计了一辈子,算计邻居,算计同事,算计自己的学生,算计自己的儿子。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人。
到头来,却培养出了三个比他更精明,更冷血的“白眼狼”。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不,是反误了他自己的晚年。
他抱着那个冰冷的算盘,坐在冰冷的屋子里,两行浑浊的老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