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技术科。
林晚秋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座由图纸和数据构成的无形监牢里。
作为新来的大学生工程师,她本该是天之骄子。
可现实却是,她被委以重任,加入了一个老大难的技术攻关小组——改造一台老旧的苏式机床。
这本是她一展所长的绝佳机会。
但她拿到的,却是一份被刻意阉割过的旧版图纸。
组长,那个叫刘工的快退休老工程师,脸上挂着和蔼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像棉花里藏着针。
“小林啊,年轻人,基础要打牢,先从熟悉这些老图纸开始嘛。”
实际上,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晾在一边。
办公室里其他人更是心领神会,闲言碎语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
“哟,刘工,看咱们林工程师,这图纸都快被她看穿了。”
“可不是嘛,咱们这些土法上马的老家伙,哪有人家大学生理论水平高?一张图能研究一个礼拜!”
这些话语里的酸味和排挤,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得人生疼。
林晚秋性格要强,不屑争辩。
她憋着一股劲,要把这座大山给硬生生凿穿!
她废寝忘食,对照着残缺的图纸,一点点反推计算。
可那个最关键的传动齿轮组,始终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画出的十几种方案,在最后的验算环节,无一例外,全部宣告失败。
要么强度崩塌,要么精度失控。
她知道,问题不在自己,而在那份图纸上,存在一个隐蔽的、结构性的“陷阱”。
可是,陷阱到底在哪?
林晚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漂亮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
也就在这时,何雨柱端着饭盒,晃晃悠悠地溜达到了技术科门口。
李副厂长倒台,杨厂长给了他一个特权,可以随时出入任何车间。
美其名曰,让他这个技术标兵多走动,发现问题。
实际上,就是把他当成了一双游离在所有人视线之外的眼睛。
何雨柱乐得清闲,这正好方便他将整个轧钢厂的里里外外,都刻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路过技术科办公室,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趴在桌上,几乎要把头埋进图纸里的身影。
林晚秋?
昨天那个来道谢的,气质清冷的女人。
何雨柱脚步一顿,纯粹是出于一种捕食者对自己领地内新事物的本能好奇。
【鹰眼观察术】,开启。
他的目光随意地往那张图纸上一扫。
嗡!
一瞬间,何雨柱的视野发生了剧变!
那张平面的图纸仿佛活了过来,线条崩解,数据化作蓝色的光流涌入他的脑海!
一个复杂的三维立体结构,在他意识中瞬间构建、旋转、模拟运行!
只一眼,宗师级的机械知识就给出了最精准的判断。
“漏洞百出。”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这套传动齿轮组的设计,在他看来,简首就是一堆工业垃圾。
材料选择错误,用普通合金钢去承受高速冲击,无异于纸糊的铠甲。
齿轮模数与齿数比,错得离谱,这么搞出来,噪音能掀翻屋顶,精度更是天方夜谭。
最致命的,是那个核心的行星齿轮架结构。
所有的受力点,都诡异地集中在最脆弱的连接臂上。
这设计不是为了运行。
是为了散架!
“这水平,也配叫工程师?”
何雨柱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当他的目光如X光般穿透图纸表层,看到角落里那几处被涂改液覆盖的、微不可察的原始数据时,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不是水平问题。
这是手段问题。
那几个被抹掉的数据,才是整个设计的灵魂。
没有它们,后面的一切推演,都是在沙滩上盖楼。
“呵,有点意思。”
何雨柱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透着玩味。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埋没一个真正有才华的年轻人,这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油条,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恶心。”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
可脑海里,却浮现出系统那句“潜在盟友”的提示。
这个林晚秋,既然能被系统判定为有价值,就说明她是一支潜力股。
现在出手,是雪中送炭。
等她自己爬出泥潭,再想示好,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投资,永远是前者回报率最高。
何雨柱心里有了计较。
他没有声张,更没有进去点破。
那太低级了。
他默默地将正确的图纸结构,以及所有关键数据,烙印在脑海里。
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端着饭盒,转身,迈着他那标志性的、懒洋洋的步伐,晃晃悠悠地走了。
整个过程,如清风过境,未留一丝痕迹。
办公室里,依旧在苦苦思索的林晚秋,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