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机修车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杨厂长己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市里的专家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到。
可军令状上写的交货日期，就是后天。
这意味着，就算专家来了，也只有一天的时间。
风险太大了。
杨厂长的额头上，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身上的那件白衬衫，后背都湿透了。
“废物！都是废物！”
他看着眼前这群厂里最高水平的技术人员，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一个个牛气冲天，到了关键时刻，全都成了软脚虾！”
骂声回荡在车间里。
可没人敢反驳。
易中海的头，埋得更低了。
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这个八级钳工，厂里的技术第一人，今天算是把脸丢到家了。
李副厂长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杨卫国，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就在这死水一潭的绝望气氛中。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厂长，要不，让我试试？”
声音不大。
但在这安静的车间里，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激起了层层涟漪。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食堂的厨子何雨柱，正靠在门框上。
一脸的云淡风轻。
仿佛他刚才说的，不是去修理一台价值连城的苏联机床。
而是去炒一盘家常小菜。
整个车间，先是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我没听错吧？傻柱说他要试试？”
“他一个厨子，颠勺还行，他懂机床吗？”
“我看他是疯了，这种场合也敢出来捣乱！”
食堂大师傅刘岚的娘家侄子，也在机修车间当学徒。
他跟刘岚一样，平时就看何雨柱不顺眼。
此刻见他出风头，立刻就跳了出来。
“嘿，傻柱！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他指着何雨柱的鼻子，一脸的鄙夷。
“赶紧回你那油烟熏天的厨房待着去！”
“别在这儿碍眼！”
何雨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压根就没把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杨厂长的身上。
他知道，这里唯一能做主的，只有这位杨大厂长。
心里却在冷笑。
跳梁小丑，等会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专业碾压。
杨厂长也被何雨柱的话给搞蒙了。
他皱着眉头，打量着何雨柱。
“胡闹！你一个厨子，添什么乱！赶紧回去！”
他现在心烦意乱，哪有功夫跟一个厨子开玩笑。
李副厂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杨厂长，我看你们技术科的人还不如一个厨子有担当啊。”
“人家至少敢站出来试试，你们呢？只会摇头叹气！”
这话一语双关。
既嘲讽了何雨柱的不自量力。
又顺带踩了一脚杨厂长手下的技术人员。
杨厂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何雨柱没理会这些噪音。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杨厂长面前。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厂长，我知道我不该插手。”
“但现在，不是己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让专家来，时间不一定够。”
“让老师傅们继续拆，也只是浪费时间。”
“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让我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就成了呢？”
他的话，像一把小锤子。
轻轻敲在了杨厂长的心上。
是啊。
现在己经是山穷水尽了。
还能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吗？
杨厂长看着何雨柱。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而坚定。
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关于何雨柱的那些传闻。
一个人单挑许大茂，把许大茂打得满地找牙。
几句话就把一大爷易中海几十年的好名声给毁了。
这小子，好像己经不是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傻柱了。
他变得……深不可测。
一个念头，在杨厂长脑海里闪过。
赌一把！
“好！”
杨厂长一咬牙，下了决心。
“何雨柱，我就让你试试！”
“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乱来，把机床鼓捣得更坏了，我扒了你的皮！”
“可你要是……真能找出问题所在，哪怕只是找到问题，我给你记大功！”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李副厂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杨卫国竟然真的会同意这么荒唐的提议。
易中海更是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让何雨柱来修？
这不等于是在打他这个八级钳工的脸吗？
“厂长，三思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易中海急忙劝道。
“闭嘴！”
杨厂长现在看他是一百个不顺眼。
“你解决不了问题，还不让别人试试了？给我站一边去！”
易中海被怼得满脸通红。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所有人的质疑声中。
他缓缓走到了那台巨大的机床前。
他没有像易中海他们一样，拿着扳手和螺丝刀就上去乱捅乱拆。
他只是伸出手。
轻轻地放在了机床冰冷的外壳上。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八级钳工技术经验包】瞬间激活！
无数关于机床构造、原理、维修的知识和经验。
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
原本在他眼中复杂无比的机械结构。
此刻变得像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清晰。
每一个齿轮的咬合，每一个轴承的转动。
仿佛都在他的脑海中进行着三维动态演练。
他甚至能“听”到，机床内部那些细微的，不正常的摩擦声。
“启动一下，空转就行。”
何雨柱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一个年轻的工人，在杨厂长的示意下。
犹豫着合上了电闸。
嗡——
机床发出一阵沉闷的，明显带着阻力的轰鸣声。
转了不到两圈，就“咔”的一声，又停了下来。
就是这个声音！
何雨柱的耳朵微微一动。
他睁开眼，手在机床外壳上缓缓移动。
像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在给病人号脉。
他的手指，在不同的部位停留。
感受着机床内部传递出来的，那些极其细微的震动。
车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着何雨柱这神神叨叨的动作，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是在干嘛？跳大神吗？
李副厂长撇了撇嘴，刚想开口嘲讽。
何雨柱却突然停下了手，收了回来。
他转过身。
看着一脸紧张的杨厂长，和满脸不屑的众人。
平静地吐出了一句话。
“问题找到了。”
“不是传动轴，也不是齿轮箱。”
“是主轴套筒里的一个平衡块，发生了零点零几毫米的微小位移。”
“导致机床在高速旋转时，产生了共振。”
“从而触发了保护装置，自动锁死了。”
“你们越是想强行启动，它只会锁得越死。”
话音落下。
整个机修车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何雨柱这番话，给震得外焦里嫩！
平衡块？
共振？
保护装置？
这些名词，别说是普通工人。
就连易中海这样的八级钳工，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他妈是一个厨子能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