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刚把车停进车库，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熟悉的训斥声，脚步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
推开门，果然见沈砚清低着头站在沙发前，校服外套的拉链歪歪扭扭，头发还带着点外面疯玩的汗湿
沈父坐在对面，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逃课通知单，气得手指都在抖：“上周刚跟你说过不准去网吧！这周就敢逃课去赛车场？你是不是想上天？”
“爸，我那是去看比赛，没下场……”沈砚清小声辩解，偷瞄的眼神正好撞见门口的沈砚之，眼睛一亮，“哥！你回来啦！”
沈父转头瞪向沈砚之：“你来得正好，看看你弟弟！跟你小时候一个德行，整天就知道瞎混！”
“爸，这可不能怪我。”沈砚之换着鞋，慢悠悠地凑过来，故意拉长了调子，“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至少还知道把成绩单藏好，哪像他，逃课单首接送到您办公桌上——这胆子，可比我当年大多了。”
“沈砚之！”沈砚清急了，脸红脖子粗地瞪他，“你别胡说！”
“我胡说？”沈砚之挑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张栩下午发来的照片，“张栩下午在赛车场拍的，这不是你？旁边那辆改装车，是借周明宇表哥的吧？”
照片里，沈砚清正趴在一辆亮黄色赛车的引擎盖上比耶，笑得一脸得意
沈父看了照片，气得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要抽过去：“反了你了！”
“爸！别打！”沈砚清慌忙躲到沈砚之身后，“我错了还不行吗！明天……明天学校要开家长会，老师说必须家长去！”
沈父的手顿在半空，脸色铁青：“我明天要去邻市开会，你妈在国外考察——让谁去？”
沈砚清的目光立刻黏在沈砚之身上，带着点讨好的小心翼翼：“哥……”
沈父也看向沈砚之：“你明天上午没事吧？去一趟。”
沈砚之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涌上一阵隐秘的庆幸——他原本还在想怎么推掉明天上午陆烬辞临时加的部门会议，这下正好有了借口
但脸上却故意垮下来，摆出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爸，我明天公司有个重要的会……”
“什么会比你弟弟的事重要？”沈父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九点，别迟到。”
“行吧行吧。”沈砚之故作不情不愿地摆摆手，转身往楼上走，“真是服了，摊上这么个弟，净给我添麻烦。”
隔天早上，沈砚之是被沈砚清的连环夺命call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得刺眼——七点西十五
“哥！七点西十五了！你怎么还没起啊！”沈砚清的声音快从听筒里炸出来，“家长会8:30点开始，从咱家过去还要将近十分钟！你再磨叽就真迟到了！”
沈砚之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又想睡过去。反正不用去公司面对陆烬辞那张冷脸
迟到几分钟怕什么？他闭着眼哼哼：“急什么，还早。”
“早个屁啊！”沈砚清快疯了，在门外使劲拍门，“老师说这次家长会要重点批评逃课的，你再不去，我就要被班主任单独拎出来示众了！”
沈砚之这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宿醉的疲惫散了大半，不用上班的轻松感让他心情颇好
他趿着拖鞋打开门，沈砚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校服穿得歪歪扭扭，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的哥，你能不能快点？你看你这头发，跟鸡窝似的！”
“急什么，哥总不能给你丢脸不是”沈砚之瞥他一眼，转身进了浴室，“迟到了就说是路上堵车，多大点事。”
他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洗了把脸，又对着护肤品瓶子研究了半天，才慢悠悠地抹上
沈砚清在外面急得团团转，隔两分钟就敲次门：“好了没啊？八点十分了！”
“催命呢？”沈砚之打开浴室门，瞥了眼墙上的钟，“这不还有时间？”
他踱到衣帽间，拉开衣柜门左挑右选。深色西装太正式，像去谈生意
休闲T恤又太随意，不像家长。最后翻出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配了条卡其色休闲裤，对着镜子转了圈，满意地点点头
“沈砚之！八点二十了！”沈砚清己经开始原地踱步，“你再不出发，我今天就死定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砚之拎起车钥匙，终于迈开步子，脸上故意摆出慌慌张张的样子，脚步却不紧不慢，“催什么，保证让你赶上。”
他心里门儿清，沈砚清这小子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真迟到了，最多也就是被老师念叨两句
再说了，他这当哥的，偶尔替这倒霉弟弟挡挡枪，也算是尽了兄长义务。
沈砚清看着他这副表面急吼吼、实则悠哉游哉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却又没辙，只能跺着脚跟在他身后往车库跑
跑车在教学楼前急刹停下时，预备铃刚响过最后一声。沈砚之推开车门，还没来得及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就被沈砚清拽着胳膊往楼梯口冲
“都怪你！我说要早点走！”沈砚清一边跑一边低吼，书包带子甩得啪啪响
“这下好了，刚进校门就被值周老师逮住，记了名字不说，还被班主任看见——你等着，等会儿肯定要被重点‘关照’！”
沈砚之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拍开他的手理了理袖子：“急什么，不就迟到几分钟？当年我上学时，踩着上课铃进教室是常事，老师还夸我时间观念强呢。”
“那是老师懒得理你！”沈砚清气得脸通红，“你是不知道我们班主任有多严，上次有个家长迟到三分钟，被她在门口站着听了半节课！”
两人刚冲到教室后门，就听见班主任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下面点名，点到的家长举手示意一下。沈砚清家长在吗？”
沈砚之刚要推门的手顿了顿，侧头冲沈砚清挑了挑眉，眼底明晃晃写着“看吧，赶上了”
沈砚清气得想踹他，却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小声说：“老师，我哥来了。”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扫了过来，沈砚之坦然地走进去，对着讲台上的女老师颔首：“您好，我是砚清的哥哥。”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他几眼，脸色不太好看：“沈家长，下次请准时。现在请坐，我们正好讲到近期考勤问题。”
沈砚之刚在后排空位坐下，就听见班主任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说到考勤，不得不提一下沈砚清同学。上周三次逃课，两次去了校外赛车场，还有一次……”
沈砚之听得认真，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这小子比他当年花样还多
他偷偷瞥了眼坐在旁边小板凳上的沈砚清，对方正低着头抠校服扣子，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又气又窘。
“……沈砚清同学，你自己说说，为什么屡教不改？”班主任忽然点名
沈砚清猛地抬头，眼神慌乱地看向沈砚之，像是在求助
沈砚之假装没看见，还故意清了清嗓子，用口型说：“坦白从宽。”
“我……”沈砚清咬着唇，憋了半天蹦出一句，“我哥说赛车场能锻炼反应力……”
“沈砚之！”沈砚清这话一出，不光班主任愣住了，连周围几个家长都转头看过来
沈砚之差点没绷住笑，伸手在桌子底下拧了把沈砚清的胳膊，“胡说什么？我啥时候说过？”
“就上次你带我去看比赛的时候！”沈砚清梗着脖子回嘴，反正破罐子破摔了，“你还说‘年轻就得疯一把’，不然老了没回忆！”
“我那是让你合理安排时间，劳逸结合。”沈砚之面不改色地纠正，顺便瞪他一眼，“谁让你逃课去的？”
“你明明就是……”
“好了！”班主任拍了拍讲台，眉头拧成个疙瘩，“家长和学生在课堂上吵什么？沈家长，看来你平时对弟弟的管教还是太松了。”
沈砚之立刻收敛表情，摆出诚恳的样子：“是是是，老师说得对，回去我一定好好说他。”
沈砚清在旁边气鼓鼓地瞪他，小声嘀咕：“伪君子。”
沈砚之听见了，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不服？”
“就不服！”沈砚清梗着脖子，“要不是你磨磨蹭蹭，我能被点名批评？”
“那你逃课还有理了？”沈砚之压低声音，嘴角噙着笑，“下次再敢逃，我就把你借周明宇车的事告诉我爸。”
“你！”沈砚清瞬间怂了，恨恨地别过头，却忍不住又偷偷瞟他——这人明明是来参加家长会的，怎么看着比在游乐场还开心？
班主任还在前面滔滔不绝，沈砚之听得有一搭没一搭，偶尔转头看眼气鼓鼓的沈砚清，心里慢悠悠地想
果然比跟陆烬辞开会有意思多了。至少这儿的“硝烟”，闻着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