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转身的动作顿住,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他缓缓回头,眼底翻涌着震惊、荒谬,还有一丝被强行按下去的酸涩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烬辞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味,不再是之前那股颓败的气息,而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滚烫
“我说,”陆烬辞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得像敲在心上的鼓点,“我喜欢你。”
沈砚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后退一步,抬手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笑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浓浓的哭腔:“陆烬辞,你是不是疯了?”
“我己经不是只属于你的Omega了,”他放下手,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
声音近乎恳求,“我跟萧喆……我己经不干净了,你到底懂不懂?你以前最在意这些的,不是吗?”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语气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我到底有什么好?沈家垮了,我没背景没依靠,连对你的感情都被磨没了,现在还喜欢上了别人……你抓着我不放,到底图什么?”
“图你。”陆烬辞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图你这个人,不管你有没有背景,不管你是不是还喜欢我,不管你……跟谁在一起过。”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碰沈砚之的脸,却被对方偏头躲开。指尖落空的瞬间,陆烬辞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以前是我混蛋,把你当筹码,用错了方式。可我现在才明白,那些算计那些利益,跟你比起来,根本一文不值。”
“我知道你不信,”他看着沈砚之充满戒备的眼神,喉结动了动
声音低了些,“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太多让你失望的事。可我喜欢你,是真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了。”
沈砚之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句“我喜欢你”,他等了两年,等到心灰意冷,等到另寻温暖,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
“晚了,陆烬辞。”他别开脸,声音冷得像冰,“你的喜欢太廉价,我要不起。”
“不晚。”陆烬辞固执地说,“只要你还没彻底离开,就不算晚。我可以等,等你原谅我,等你……再看看我。”
“看你什么?”沈砚之猛地转头瞪他,眼眶通红,“看你怎么用喜欢的名义绑架我?看你怎么让小宝继续夹在中间难受?陆烬辞,你的喜欢太沉重,我受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里只剩下疲惫:“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沈砚之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决绝的锋利,像是要把过去所有的牵连都斩断
“我想和萧喆在一起,想和他光明正大地结婚。”他看着陆烬辞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得近乎残忍,“不跟你离婚,我就办不到这些。陆烬辞,你懂吗?”
他笑了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只有一片冰封的冷:“我不爱你了。从六年前那场宴会上,你把订婚戒指戴在我手上的时候,就不爱了。”
陆烬辞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骤然停滞
“你以为当年我跟你闹,是嫉妒你和纪凌走得近?”沈砚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却带着刺骨的嘲讽,“多可笑,多幼稚。我只是恶心——恶心你们陆家把我当交易品,恶心你明明不情愿,却还是为了利益跟我订婚。”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底的红血丝混着冰冷的光:“这些年我忍够了,装够了。现在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而那个人不是你。你就算把我捆在身边,也只能得到一个空壳子,这样有意思吗?”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沈砚之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陆烬辞沉默了很久,久到沈砚之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抬眼时眼底没有暴怒,没有崩溃,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这些,我都不在乎。”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穿过沈砚之筑起的所有防线,首首落在他心上
“你想结婚,我可以等你想通的那天。你说不爱我,我可以重新追你
六年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可以用一辈子来赔。”陆烬辞看着他,目光灼热得像要把人烫伤,“沈砚之,我只要你这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爱不爱我,现在想跟谁在一起,甚至……你心里有没有别人,”他顿了顿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固执,“我都可以等。等你回头,等你看到我。”
沈砚之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他以为说出最狠心的话,就能让他放手,却没想到陆烬辞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不是纠缠,不是愤怒,而是带着血腥味的、近乎卑微的深情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烬辞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这一次,沈砚之没有躲开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沈砚之的脸颊,带着微凉的温度,声音低得像耳语:“别推开我,砚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砚之看着陆烬辞眼底那片近乎偏执的深情,忽然嗤笑出声
笑声里裹着浓浓的寒意:“我现在爱上别人了,萧喆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会疼我,会护着我,不会把我当工具。你现在跑来跟我说爱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他往前一步,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首首扎进陆烬辞眼里:“还是说,等你新鲜够了,又会像以前那样把我抛在一边?陆烬辞,你的爱太廉价,我要不起,也不敢要。”
“放过我吧,”他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眼底却藏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我喜欢萧喆,我真的很喜欢他,就像你现在说喜欢我一样,甚至……比你这份迟来的喜欢更真、更热烈。”
他看着陆烬辞骤然发白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体会过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的滋味吗?现在,轮到你尝尝了。”
陆烬辞愣了一瞬,像是没料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沈砚之眼底提到萧喆时的光亮,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那愣神只持续了几秒,他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砸不破的坚定:“我体会过。”
他看着沈砚之,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情绪,有痛苦,有不甘,却唯独没有退缩:“从你跟他走的那天起,从你对我说出‘不爱了’三个字起,我就在尝了。”
“可那又怎么样?”陆烬辞的声音轻轻颤抖,却字字清晰,“我还是喜欢你,还是不想放你走。沈砚之,我不会放手的。”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着沈砚之的耳朵,声音低得像叹息
却带着滚烫的温度:“你喜欢他,我可以等你慢慢不喜欢。你想嫁给他,我可以等你回头看我一眼。不管你现在有多爱他,我都等得起。”
“我的喜欢或许来得晚了,但绝不会走。”陆烬辞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砚之,别让我放手,我放不了。”
沈砚之看着他不肯退让的样子,眼底的嘲讽更浓了,语气像冰锥一样扎人:“我不想让萧喆当第三者,你懂吗?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凭什么要被卷进我们这些烂事里?”
他往前逼近一步,字字句句都带着刻意的尖锐:“再说了,他比你年轻,比你热烈,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不像你,永远只有算计和权衡。他的爱比你的真诚一万倍——至少他不会把我当交易品,不会让我在冰冷的别墅里守着一个空壳婚姻。”
“你有钱有势,陆家是厉害,可那又怎么样?”沈砚之嗤笑一声
眼神扫过他紧绷的脸,“除了钱,他哪点不比你好?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期给我煮姜茶,会把我护在身后挡掉所有恶意,这些你做过吗?”
说到最后,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淬着浓浓的寒意:“哦,对了,说到父母。萧喆的爸妈知道我们在一起,虽然惊讶,但还是笑着跟我说‘只要你开心就好’。不像你的父母——”
他顿了顿,看着陆烬辞骤然收紧的下颌线,一字一顿道:“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还是觉得,只要你现在说句喜欢,就能把那些脏事全抹掉?”
陆烬辞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指尖死死攥着拳,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
沈砚之的话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己千疮百孔的心,尤其是提到父母对沈砚之的伤害,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们……他们后来知道错了。”陆烬辞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信的辩解,“我己经跟他们吵过了,他们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知道错了?”沈砚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在抖,“陆烬辞,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伤害己经造成了,一句‘知道错了’就想抹平一切?那我受的那些罪,算什么?”
他看着陆烬辞眼底的痛苦,忽然觉得疲惫:“你留不住我的,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留不住。别再自欺欺人了。”
陆烬辞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红血丝,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我知道我爸妈以前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以前混蛋,这些我都认!我可以带他们去给你道歉,我可以把所有财产都转到你名下,我可以做任何事来弥补!”
他抓住沈砚之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语气里带着绝望的恳求:“但你别拿我跟他比,别用他来戳我的心……砚之,求你了。”
“放开我。”沈砚之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像冰,“你的弥补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也不稀罕。陆烬辞,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陆烬辞僵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沈砚之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脑海里回荡,尤其是那句“除了钱,他哪点不比你好”,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时时刻刻都在淌血。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过去的冷漠,痛恨自己迟来的醒悟,更痛恨自己除了那句苍白的“喜欢”,竟拿不出任何东西来留住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