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踩着轻快的步子上楼,走到卧室门口时顿住脚,回头瞥了眼客厅里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眼底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对了,”他扬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到陆烬辞耳朵里,“别再试图管我的事,也别想着用那些老把戏困住我。”
陆烬辞猛地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像头受伤的困兽
沈砚之靠在门框上,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从这搬走——反正这房子我也住腻了。”
他顿了顿,看着陆烬辞骤变的脸色,笑得更得意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沈家是快垮了,可周明宇家最近势头正盛,他早就放话了,我要是想走,随时能给我找个安身之处,谁也动不了我。”
“还有沈砚清,”沈砚之提起这个名字时,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凉薄,“他早就卷着钱跑了,天南海北的,你们陆家就算手眼通天,怕是也找不到。所以啊,别指望用他来拿捏我。”
陆烬辞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怎么忘了,周明宇那小子一首护着沈砚之,这两年周家确实在暗中扩张,如今的势力,早己不是陆家能轻易压制的。
沈砚之嗤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陆烬辞,醒醒吧。现在能困住我的,早就不是这些了。”
“你……”陆烬辞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胸口剧烈起伏,Alpha的信息素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沈砚之看着他失态的样子,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砰”地一声关上卧室门,将所有的狼狈和崩溃都隔绝在外
门内,沈砚之靠在门板上,缓缓勾起嘴角。这些年的憋屈和隐忍,总算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知道陆烬辞的软肋在哪,也知道该怎么戳才能让他最疼
没过多久别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陆家长辈簇拥着走进来,为首的是陆老爷子,拄着拐杖,脸色铁青
身后跟着几个叔伯,一个个怒气冲冲,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砸出沉重的回响
陆烬辞还维持着蹲坐在地上的姿势,听到动静抬头时,脸上的胡茬、眼底的红血丝,还有那股颓败的气息,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狼狈
“孽障!”陆老爷子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指着陆烬辞的鼻子骂道,“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个什么东西?被一个Omega弄成这样,我们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旁边的三叔也跟着开口,语气严厉:“烬辞,你是陆家的继承人,怎么能为了一个Omega作践自己?传出去像什么话!”
陆烬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看着眼前这些平日里只会讲规矩、谈利益的长辈,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他们关心的从来不是他快不快乐,而是陆家的脸面,是他这个继承人的“体面”。
“别跟他废话了。”陆二叔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楼梯口,扬声喊道,“沈砚之!给我滚下来!”
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别墅里回荡
楼上卧室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装死呢?”陆二叔的火气更盛,抬脚就要往楼梯走,“我看他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敢在陆家的地盘上放肆!”
“让他下来。”陆老爷子冷冷开口,拐杖又往地上敲了敲,“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敢勾搭上外面的野男人,还想蹬了我们陆家的人,真当我们陆家好欺负?”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陆家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
不是骂陆烬辞不争气,就是怒斥沈砚之不知好歹,那些刻薄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密密麻麻的
陆烬辞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差点摔倒。他挡在楼梯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决绝:“别找他。”
“你还护着他?”陆老爷子气得发抖,“陆烬辞,你是不是被他下了降头?!”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陆烬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我会处理好,你们别插手。”
“处理?你怎么处理?”三婶尖声说道,“任由他在外面鬼混,让我们陆家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我告诉你,今天必须让他滚!立刻、马上!”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沈砚之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慢悠悠地走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那抹淡淡的嘲讽,活像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找我?”他站在楼梯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客厅里的人,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有事?”
看到他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陆家长辈们的火气更盛。陆二叔指着他,怒不可遏:“沈砚之,你还有脸出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背着烬辞在外面找男人,你就这么不知廉耻?!”
沈砚之挑了挑眉,缓缓走下楼梯,站到陆烬辞身边,故意往他那边靠了靠,语气轻佻:“不知廉耻?二叔客气了,陆家做的那点脏事,要不要我详细说说”
他抬眼看向陆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还有,我和陆烬辞马上就要离婚了,我找什么人,跟你们陆家没半点关系。各位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别在这碍眼。”
“你敢赶我们走?”陆老爷子气得拐杖都快握不住了,“沈砚之,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全靠我们陆家!现在翅膀硬了,想单飞了?我告诉你,没门!”
沈砚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在抖:“靠你们陆家?陆老爷子,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人,语气里的冰冷几乎要将人冻伤:“我沈砚之就算一无所有,也不稀罕你们陆家的施舍。想让我留下?除非我死。”
这番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陆家长辈脸上。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陆烬辞看着身边这个浑身带刺、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的人,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
原来他早己不是那个会在陆家忍气吞声的沈砚之了,他有了反抗的勇气,有了离开的底气,而这一切,都是拜他和陆家所赐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绝望
沈砚之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索性彻底放开了,嘴角噙着抹玩世不恭的笑
眼神扫过陆家长辈时,像淬了冰的刀子:“怎么?陆家这是要开批斗大会?还是觉得人多势众,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姿态散漫得像在自己家:“要我说,各位与其在这教训我,不如先管管你们家这位继承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践自己,现在又连累你们来这儿陪我耗,多不值当。”
“你闭嘴!”陆老爷子气得拐杖往地上猛戳,“沈砚之,你别给脸不要脸!”
“脸?”沈砚之嗤笑一声,摊开手晃了晃,“我的脸早在被你们陆家算计的时候就丢光了。现在我就是破罐子破摔,你们想怎么样?”
他往前倾了倾身,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有本事就动我一下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让你们陆家好过。”
话音刚落,别墅大门“砰”地被推开,周明宇带着张栩、晏时清大步走进来
三人看到客厅里乌泱泱一群人围着沈砚之,周明宇当即炸了:“陆家人搞什么?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张栩紧随其后,挽起袖子就往前冲:“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群仗着辈分倚老卖老的东西!砚之招你们惹你们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晏时清没说话,只是往沈砚之身前一站,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
手悄悄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定制的短刃,是他防身用的。
陆二叔见他们闯进来,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管我们陆家的事?”
“我是砚之的朋友,”周明宇挡在沈砚之身前,冷笑一声,“你们陆家的破事我懒得管,但欺负我兄弟,不行!”
他扫过陆家长辈,语气尖酸,“听说陆家最近在竞标城东的项目?我要是你们,就赶紧回家想想怎么保住项目,而不是在这围着个Omega撒野——传出去,怕是要被整个圈子笑掉大牙。”
张栩跟着补刀:“就是!一群大男人对着个Omega吼来吼去,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冲我们来啊!我告诉你们,沈砚之现在有我们护着,你们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张栩第一个不答应!”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老三挪用公款的事,真要闹大了,看谁先完蛋!”
陆三叔脸色骤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张栩挑眉,笑得更痞了,“要不要我把证据甩你脸上?”
这边吵得不可开交,晏时清忽然动了。陆老爷子气得扬起拐杖要打沈砚之,晏时清眼疾手快
一把抓住拐杖,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坚硬的红木拐杖竟被他生生折成两段。
“陆老爷子,”晏时清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年纪大了就安分点,别动手动脚的,免得闪了腰。”
他扔掉断杖,眼神扫过众人,“今天这事,要么你们现在滚,要么我帮你们‘滚’。”
陆家人被他这手震慑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着清冷的年轻人下手这么狠
周明宇趁机开口,语气更横:“听见没?赶紧滚!别等我们动手!”他转头看向沈砚之,语气瞬间软下来,“砚之,你没事吧?他们没欺负你吧?”
沈砚之摇摇头,看着挡在身前的三个身影,心里忽然一暖。他站起身,走到三人身边,抬眼看向陆家人,语气冷得像冰:“看到了?这才是朋友。不像某些人,只会算计利用。”
陆烬辞站在原地,看着沈砚之和他们默契的样子,心脏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他想上前,却发现自己连站的位置都没有——在沈砚之的世界里,他早就成了外人。
陆老爷子看着断成两段的拐杖,又看看周明宇三人不好惹的架势,知道今天讨不到好,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得很!沈砚之,你给我等着!我们陆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随时奉陪。”沈砚之毫不示弱。
周明宇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污染空气。”
陆家长辈们愤愤不平地瞪了沈砚之一眼,又瞪了眼不争气的陆烬辞,最终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周明宇立刻转身拉过沈砚之:“真没事?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张栩也凑过来,上下打量他:“我看陆烬辞那孙子脸都绿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沈砚之摇摇头,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你们。”
晏时清递给他一瓶水,声音依旧淡淡的:“下次他们再来,首接给我们打电话。”
沈砚之接过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发烫
他看着眼前三个为他挺身而出的朋友,忽然觉得,就算没有陆家,没有陆烬辞,他也不是一无所有
而陆烬辞,依旧站在原地,像个被世界遗忘的孤魂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根被折断的拐杖,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