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
手机屏幕早就暗了，他却像没看见，眼神空洞地盯着玄关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冰凉的触感
Alpha的信息素在彻夜的煎熬里变得黯淡，像燃尽的灰烬，只剩下沉沉的疲惫和恐慌
首到早上八点，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陆烬辞才猛地回神，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眩晕
沈砚之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清晨的凉意和淡淡的薄荷香
那是陌生的信息素味道，清爽干净，却像针一样扎进陆烬辞眼里
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没睡好，看到客厅里的陆烬辞时，那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你怎么还在这？”沈砚之换鞋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陆烬辞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昨晚……那个是谁？”
沈砚之像是没听懂：“哪个？”
“跟你说话的Alpha！”陆烬辞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积压了一夜的恐慌和愤怒找到了出口，他上前一步，眼底布满红血丝，“沈砚之，你昨晚到底跟谁在一起？！”
沈砚之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像淬了冰：“陆总这是查岗查到上瘾了？怎么，我跟谁在一起，需要写份报告给你审批？”
他放下背包，抬眼看向陆烬辞，眼神里的冷漠几乎要将人冻伤：“还是说，你觉得我离了你，就该守身如玉，孤孤单单过一辈子？陆烬辞，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烬辞低吼，胸口剧烈起伏，“我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沈砚之打断他，语气里的嘲讽更浓，“想知道他是不是比你好？是不是比你懂得尊重我？是不是能让我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他逼近一步，Omega的信息素带着尖锐的锋芒：“是，他很好。至少他不会半夜打电话骚扰我，不会把我困在这栋房子里，不会让我忍了两年多还觉得是我活该。”
“陆烬辞，”沈砚之的声音冷得像霜，“你现在这副样子，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不甘心。不甘心我脱离你的掌控，不甘心我找到了新的可能——但这跟你没关系了。”
陆烬辞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沈砚之眼底那片彻底的冰冷，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留不住他了
沈砚之没再看他，转身走向卧室，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像羽毛，却重得砸在陆烬辞心上：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尽快准备好。你早点签字，对大家都好。”
沈砚之动作很快，隔天离婚协议被陆烬辞扔在茶几上，几页纸轻飘飘的，却像压着千斤重担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反复着纸页边缘，怎么也想不通
明明半个月前，沈砚之还会因为他一句“接小宝回来”而眼里发亮，怎么转眼就走到了这一步？
难道那些年的纠葛，那些隐藏的在意，真的抵不过这两年的磋磨？
正恍惚着，玄关传来开门声，陆母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看到茶几上的文件时，脚步顿住了
她拿起协议扫了几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随即猛地拍在桌上，怒不可遏：“离婚？他沈砚之有什么资格提离婚！他是沈家送来的Omega他有什么资格！”
“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陆家给了他吃穿，给了他名分，他倒好，现在翅膀硬了想飞？”
陆母的声音尖锐，带着惯有的傲慢，“他不要小宝了？一个Omega，离了婚带着孩子，他以为自己能过得有多好？凭什么！”
陆烬辞被她吵得头疼，捏了捏眉心，声音疲惫不堪：“妈，你别吵了。”
“我不吵？”陆母瞪向他，火气更盛，“你看看他干的好事！我早就说他心思不正，你偏护着他！现在好了，人家要蹬了你，另寻高枝了！我这就上去问问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说着就要往楼梯冲，手腕却被陆烬辞猛地攥住
“别去。”陆烬辞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妈，别去打扰他。”
“你还护着他？”陆母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陆烬辞，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他都要跟你离婚了！”
“是我没做好。”陆烬辞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您就别插手了。”
他松开手，眼神疲惫却坚定：“让他静一静，也让我……静一静。”
陆母看着儿子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
她从未见过陆烬辞这副模样，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 Alpha 该有的锋芒都磨平了
楼梯上方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仿佛沈砚之根本没听到楼下的争执
陆烬辞望着楼梯口，心口一阵钝痛
或许，从他没能护住沈砚之的那一刻起，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最后这点“不打扰”了
傍晚的霞光透过落地窗，沈砚之换好鞋，正拎着背包准备出门，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
陆烬辞站在他身后，眼底布满红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濒临崩溃的颓败
Alpha的信息素狂躁地翻涌着，清冽的雪松味里裹着浓重的醋意和恐慌，几乎要将人吞噬：“又要去哪？去找那个……早上打电话的人？”
沈砚之皱紧眉头，用力挣了挣手腕，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陆烬辞，你放手。”
“我不放！”陆烬辞的力道更紧，指节几乎要嵌进沈砚之的肉里，声音嘶哑得像被撕裂，“你就这么离不开他？一天到晚往外面跑，连家都不想要了？小宝还在等着我们……”
“别跟我提小宝！”沈砚之猛地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尖锐的嘲讽，“你现在想起小宝了？当初你妈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时候，你在哪？陆烬辞，你没资格用小宝绑架我！”
他抬眼看向陆烬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还有，我去哪、见谁，跟你有关系吗？我们不是马上就要离婚了？你现在这副抓着不放的样子，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一个能任由你拿捏的Omega？”
“我是舍不得你！”陆烬辞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崩溃，“沈砚之，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机会？”沈砚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在抖，“我给过你多少机会？两年多！我忍了两年多，等你站出来，等你护着我，可你呢？你除了让我‘再等等’，还会说什么？”
他的目光掠过陆烬辞痛苦的脸，语气里的讽刺更浓：“现在看到我身边有别人了，你急了？吃醋了？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陆烬辞，你这占有欲来得也太晚了点吧？”
“他到底有什么好？！”陆烬辞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浓浓的嫉妒，几乎要失去理智，“他能给你什么？是能让你回赛车场，还是能把小宝还给你？沈砚之，你别被他骗了！”
“至少他不会骗我。”沈砚之冷冷地看着他，“至少他懂得尊重我，不会把我困在这栋房子里，不会让我忍气吞声！陆烬辞，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好好想想，你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我哪里比不上他？”陆烬辞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
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刀剜一样疼，“我能给你整个陆家！能给你别人给不了的荣华富贵！他能吗？”
“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沈砚之嗤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把我锁在金笼子里，每天看着你们陆家的脸色过日子？陆烬辞，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用力甩开陆烬辞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沈砚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冷得像冰：“让开。”
“我不让！”陆烬辞像一头困兽，死死盯着他，Alpha的信息素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席卷开来
几乎要将Omega的气息彻底压制，“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沈砚之，我就……”
“你就怎么样？”沈砚之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像以前一样把我关起来？陆烬辞，你醒醒吧，我不是两年前那个任你拿捏的沈砚之了”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中陆烬辞的软肋。他的动作瞬间僵住，眼底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绝望和无力
沈砚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他拎起背包，绕过陆烬辞，径首走向玄关
“沈砚之……”陆烬辞在他身后低喊，声音里带着一丝卑微的恳求，“别走，求你了……”
沈砚之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和决绝，像一把刀，狠狠扎在陆烬辞心上：“陆烬辞，你这副样子，真难看。”
说完，他拉开门，毫不留恋地走进了傍晚的霞光里，背影决绝得像从未回头看过。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陆烬辞僵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玄关，胸口剧烈起伏，却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