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看着陆烬辞紧绷的下颌线，忽然低低地笑了
那笑声里裹着冰碴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被我说中了？连反驳都不会了？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他往前逼近一步，Omega身上那股带着绝望的信息素骤然变得尖锐
像细小的冰针，刺得人皮肤发麻：“拦住你妈，告诉她我沈砚之不想生就是不想生，谁也逼不了；把小宝还给我，让他住在我身边，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放我回赛车场，哪怕只是去当个打杂的——这些很难吗？”
陆烬辞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Alpha的信息素终于不再压抑
清冽的雪松味带着强势的压迫感席卷开来，却不是为了压制，而是混杂着焦躁与隐忍：“砚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陆家的规矩……”
“规矩？”沈砚之打断他，眼底的嘲讽更浓了，“在你心里，那些破规矩比我还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陆烬辞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赛车场上的事
那时候的陆烬辞，敢在大雨里和他赌命似的拼最后一个弯道，敢在家族会议上拍着桌子和长辈叫板，眼里的锋芒从来藏不住。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砚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恍惚的怅然，“以前的陆烬辞，眼里从来没有‘规矩’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陆烬辞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现在也不是。”
他上前一步，逼近沈砚之，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Alpha的信息素强势地包裹住Omega那股破碎的气息，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妈那边，我会处理。但不是现在——给我点时间。”
沈砚之仰头看他，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里
那里面有挣扎，有痛苦，却没有丝毫退缩，和他记忆里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渐渐重合
“处理？”沈砚之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推开他的肩膀，指尖却被对方反手攥住，“陆烬辞，你看看我”
他用力挣了挣，没挣开，只能任由陆烬辞握着自己的手
声音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疲惫：“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我以前敢在赛道上跟你抢第一，敢拿着奖杯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敢说爱就爱，说恨就恨……可现在呢？”
陆烬辞的心脏像是被那尖锐的信息素刺中，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反手将沈砚之更紧地攥在手里，Alpha的信息素温柔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知道。”
他低头，视线紧锁着沈砚之泛红的眼角，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想回赛车场，想带小宝在身边。”
“ 小宝过段时间就会过来”陆烬辞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我妈那边，我会让她闭嘴。至于赛车场……”
他顿了顿，看着沈砚之眼里瞬间亮起的光，喉结滚动了一下：“等这阵风头过了，我陪你去。”
沈砚之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陆烬辞握得更紧
Omeg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微微颤抖，那是惊讶，是不敢置信，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微弱的期待
“你说真的？”他哑声问，语气里带着最后的防备
沈砚之看着陆烬辞眼底的温柔，突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不信
Omega的信息素也跟着冷了下去，像被泼了盆冰水：“陪我去？陆烬辞，你能送我出国吗？能把我在国外拼了西年才坐稳的教练职位还回来吗？”
他抽回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你不懂。你从来都不懂一个Omega在异国他乡有多难。语言不通，信息素不稳定，被当地人排挤，好几次期都是硬扛过来的——如果不是周明宇偶尔接济，我早就死了，要么饿死在街头，要么被你们陆家的人找到，活活戳磨死。”
陆烬辞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Alpha的信息素带着压抑的怒意翻涌：“我知道你难，但我……”
“你知道个屁！”沈砚之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眼眶却红了
“你从小养尊处优，是陆家说一不二的继承人，你怎么会懂那种连下一顿饭都不知道在哪的日子？怎么会懂被Alpha信息素压制时，连站都站不稳的恐惧？”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裹着化不开的苦涩：“有时候我真后悔，后悔当初没在国外找个靠谱的Alpha嫁了。至少那样，我不用被你们陆家困住，不用看着你妈的脸色过日子，不用……”
“够了！”陆烬辞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Alpha的信息素骤然变得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沈砚之，你再说一遍？”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想到沈砚之可能躺在别人怀里
可能对着另一个Alpha展露脆弱，那股蚀骨的占有欲就像野火一样烧起来，几乎要将他理智吞噬
“我说我后悔了！”沈砚之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
“我后悔没在国外开始新的人生，后悔为什么要回来，后悔为什么要遇见你！”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陆烬辞上前一步，强势的雪松味信息素几乎要将Omega包裹窒息
“我他妈宁愿你还在国外自由自在，也不想看你现在这副恨我的样子！可你是小宝的Omega爸爸，我放你走了，小宝怎么办？我怎么办……”
“所以你就把我困在这里，用小宝当筹码？”沈砚之的声音冷得像冰
“陆烬辞，这就是你所谓的‘处理’？用儿子绑着我，看着我一天天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我没有！”陆烬辞低吼，眼底翻涌着怒意和一丝被误解的委屈，“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我！”
“相信你？”沈砚之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相信你会突然变好？相信陆家会突然放过我？陆烬辞，你醒醒吧，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他转身冲向卧室，用力甩上门，“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空气都在颤
客厅里只剩下陆烬辞一个人，Alpha的信息素因为剧烈的情绪波雪松味里混杂着浓重的怒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慌
刚才沈砚之说“后悔没在国外找男朋友”时，他是真的慌了。那种恐慌，比任何一次商业谈判失败都要来得汹涌
沈砚之 那些憋了太久的话，像堵在喉咙里的鱼刺，终于被他狠狠咳了出来
他说的不是假话
午夜梦回时，他真的后悔过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对陆烬辞那点残存的念想抱有期待，后悔为什么舍不得小宝，非要一头扎回这潭泥沼里
如果在国外找个能撑腰的Alpha呢？
是不是就不用被陆夫人指着鼻子骂“不下蛋的鸡”？是不是在被陆家抓回来时，会有人拼了命护着他，带他远走高飞？是不是早就开启了新的人生，有新的家，新的孩子，不用像现在这样，连呼吸都觉得累？
“呵呵……”沈砚之低低地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自嘲的悲凉，“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西年啊，他在国外拼了西年，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却因为沈家人一句“谎言”，就心甘情愿地回来了。结果呢？
卧室里陆烬辞站在原地，Omega那股混杂着绝望与释然的信息素透过门缝渗出来
他听懂了
沈砚之不是在说气话，他是真的在盘算着离开，盘算着没有他的人生一
那个“新的Alpha”“新的孩子”，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比任何一次争执都要猛烈
他知道沈砚之受了委屈，知道自己欠他太多，可他从没想过，对方己经失望到这种地步
连“新的人生”都规划好了，而那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位置
“沈砚之……”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那若有似无的、带着冷意的笑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陆烬辞缓缓闭上眼，Alpha的信息素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泄了气，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恐慌
这种认知，比沈砚之说“后悔遇见你”，更让他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