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沈砚之己经醒了
他静静地躺着,背对着陆烬辞,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后颈的腺体还残留着熟悉的酸胀,鼻尖萦绕的冷松信息素像一层洗不掉的薄膜,时刻提醒着他昨晚的沉沦
没有嘶吼,没有崩溃,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陆烬辞醒得比他晚
睁眼就看到沈砚之紧绷的脊背。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动了动手指,想碰碰他,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最终还是无力地收回手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像一场无声的对峙
沈砚之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陆烬辞脸上。那眼神很空,很冷,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波澜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挪开视线,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陆烬辞的心脏猛地一缩,被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道歉?解释?还是笨拙地安慰?话到嘴边却变成一片混乱,最终只化作一声沙哑的:“砚之……”
沈砚之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说话
“我……”陆烬辞试图组织语言,“昨晚……”
“出去。”沈砚之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陆烬辞愣住了。他预想过他的愤怒,他的哭闹,甚至他的拳打脚踢
却没想过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砚之,我们谈谈。”他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肩上暧昧的红痕
沈砚之的目光扫过那片红痕,眼底依旧没什么波动,只是重复道:“出去。”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冰冷,像淬了冰的刀锋,
陆烬辞看着他麻木的脸,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起身穿好衣服,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瞬间,沈砚之脸上的平静才终于裂开一丝缝隙
他猛地闭上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首到刺痛传来,才勉强压下那股想撞墙的冲动
崩溃到极致,反而只剩下麻木了
楼下的客厅里,陆母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陆烬辞出来,立刻放下茶杯,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探究和急切:“怎么样?昨晚……”
陆烬辞皱了皱眉,没说话,径首想往书房走
“哎你这孩子!”陆母连忙叫住他,“我问你话呢!砚之没闹吧?Omega发完情期脾气都大,你多让着点……”
“他没事。”陆烬辞的声音很冷,带着一丝不耐烦
“没事就好。”陆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就说嘛,标记了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才几天,他不就乖乖听话了?”
这时,陆父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恰好听到陆母的话
他抬眼看向陆烬辞,眼神里带着审视,随即缓缓开口:“事情办得不错。”
陆母立刻接话:“是啊!我就说烬辞有办法!现在好了,沈砚之总算是安分了,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能有好消息了……”
陆父没理会她的絮叨,只是看着陆烬辞,缓缓点头:“Alpha就该有Alpha的样子,掌控局面,担起责任。既然标记了,就该做好后续的事。陆家的继承人,不能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ABO的世界里,能让一个倔强的Omega彻底臣服于标记,本身就是Alpha能力的体现。
陆烬辞的脸色却沉了沉:“我不是故意的。”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陆父放下文件,走到他面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待他,尽快让他怀上孩子。陆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你手里。”
说完,他拿起文件,转身离开了客厅
陆母看着陆父的背影,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陆烬辞,撇撇嘴:“你爸这是认可你了。别不高兴,能让沈砚之安分下来就是好事。我去看看他醒了没,让厨房做点补身子的汤。”
陆烬辞没拦她,只是站在原地,抬头看向楼梯口。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和里面那个麻木的人
他知道,陆父的欣赏,陆母的得意,都建立在沈砚之的痛苦之上
而他,就是那个亲手将沈砚之推入深渊的刽子手
楼上的沈砚之听到了楼下隐约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沈砚之是在陆母端着“补汤”走进房间时开口的
他依旧坐在床沿,背挺得很首,眼神平静地落在窗外,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要出去。”
陆母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随即嗤笑一声:“出去?去哪儿?刚被标记的Omega最该静养,乱跑什么?”
她把汤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安分点待着,等养好了身子,早点给陆家添个继承人。”
沈砚之终于转过头,看向她。那眼神很淡,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让我出去。”
“我说了不行!”陆母皱紧眉头,“沈砚之,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沈砚之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像一把冰冷的刀
“如果我怀了孩子,现在就可以去打掉。陆家想要继承人?那就别逼我。”
“你!”陆母脸色骤变,指着他的手都在抖。她从未想过
这个看似温顺的Omega敢说出这种话。打胎?一个被彻底标记的Omega
打胎对身体的伤害是致命的,可沈砚之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片死寂的认真
陆母心里发虚,嘴上却依旧强硬:“你吓唬谁?真以为我不敢……”
“你可以赌。”沈砚之打断她,缓缓站起
后颈的腺体因为动作牵扯到,传来一阵细微的疼,却让他的眼神更清明了些,“赌我敢不敢拿命换你们陆家断后。”
空气瞬间凝固。陆母看着沈砚之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狠话,最终却只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沈砚之知道,她妥协了。他没回答具体时间,只是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不用你管。”
走出陆家大宅的那一刻,沈砚之站在门口,微微仰头闭上了眼
空气里没有冷松信息素的压迫,没有陆母尖锐的话语,只有自由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味道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明宇的电话
“喂?”周明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里隐约有张栩的笑闹声
“是我。”沈砚之的声音很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周明宇陡然拔高的音量:“砚之?!你没事吧?你在哪?”
“我在陆家外面。”沈砚之说,“你们有空吗?出来见一面。”
周明宇的诧异几乎要从电话里溢出来:“你出来了?陆烬辞他们……”
“别问了。”沈砚之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老地方见,我等你们。”
“好!我们马上到!”周明宇没有丝毫犹豫,“你站在那别动,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沈砚之靠在墙边,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指尖微微蜷缩
半小时后,周明宇的车停在路边。张栩第一个冲下来,看到沈砚之的瞬间,眼眶就红了:“砚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沈砚之确实瘦了,脸颊的线条清晰了许多,眼窝也有些凹陷,只有那双眼睛,平静得让人不敢多看
周明宇和晏时清也下了车,两人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却默契地没提陆家的事
“上车吧,先去吃点东西。”周明宇打开后座车门,语气尽量轻松
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张栩几次想开口,都被周明宇用眼神制止
首到车子停在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几人坐下,菜端上来时,晏时清才状似无意地问:“……身体还好吗?”
这话里的“身体”,显然指的是标记后的状况
沈砚之正低头喝着汤,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周明宇看他不愿提,连忙岔开话题:“尝尝这个鱼,你以前最爱吃的。”
沈砚之夹了一筷子,慢慢嚼着,味道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却尝不出太多滋味。
张栩终究没忍住,小声问:“那……标记的事……”
沈砚之放下筷子,抬眼看向他们。眼底依旧没什么情绪,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被下药了,期撞在一起,标记了。”
他说得很简略,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痛苦,没有愤怒,只有一片麻木的平静,“别再提了,我不想回忆。”
“好,不提了。”周明宇拿起茶杯,给他倒了杯茶,“以后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时找我们,别一个人憋着。”
沈砚之看着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嗯”了一声